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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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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陽默默吐了口氣,推開了自己小院的門。小院很小,院子裡只有兩間小屋,一個馬棚,馬棚裡有一匹馬,這馬瘦骨嶙峋,此時居然側在地上睡覺,小小的馬棚勉強遮住天幕,院子裡豎著一個架子,架子上放了一個火盆,一小簇火焰正在燃燒,絲絲縷縷的光像水一樣流向四方,流向了馬棚,沒過了馬身,流向的房間,順著窗戶的縫隙流了進去。屋裡很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座臺,臺上放了一盆小樹,火光在屋裡流淌,屋裡居然還勉強能看見東西。

孟陽進了屋子,坐在床上,從懷中掏出一塊肉乾慢慢啃著,邊啃邊發呆。他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已經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不知名的世界大半年了,這大半年都沒有見到太陽了。要不是村子裡有時之雀每日準時啼叫,怕是連過了多久都不知道。

這個詭異的世界,太陽不是每天都能保證出來的。每過個兩三年,太陽總會失蹤一陣,起碼要過十天半個月才會再次升起來。而當黑暗吞沒大地,聖火是唯一能帶來安全的東西,聖祭則是唯一的精神寄託。

孟陽來到這個世界,倒黴的趕上了不知多久沒遇到過的大夜,已經大半年沒有見過太陽了。孟陽所佔據的肉身本名也叫陽,生活在東陽部,東陽部生活在整個東陽山中,山頂山腰山腳下分了數十個村落,都隸屬東陽部。前身從小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不過資質不錯,9歲就被選為護樹卒,算是躋身了村落的核心部分。穿越過來這大半年,又要適應新的身份,又要習慣這見鬼的黑暗生活,著實讓孟陽心力交瘁了好一陣子才算勉強接受。

啃完了最後一點肉乾,孟陽不再發呆,起身坐到了臺旁,捧起了桌上那盆小樹,小樹只有三寸來高,長的倒是不錯,還挺綠的。孟陽抱著小樹盤膝坐下,閉目打坐,黑暗中僅有那一點來自院中的火光若隱若現。僅過了片刻,孟陽懷中的小樹彷彿也亮了起來,幽幽瑩瑩,似有似無的綠色光點在樹幹上一點一點亮起,隨著孟陽的呼吸進入他的口鼻,孟陽依舊緊閉雙目,呼吸卻像在與小樹呼應。黑暗之中,孟陽的身影亮了起來,在窗外那點微光中越來越清晰,不知過了多久,孟陽張開了雙眼,緩緩吐出了口氣,手中的小樹也漸漸暗淡了下去。

“有這聖樹在手,吐納太陽真元的速度確實快上許多。”

東陽聖樹,是東陽群族重要的寶物,是天地送給東陽群族生存的希望。聖樹能汲取並儲存大日火精,除了用於自身成長,往往還能給護樹卒一點殘羹冷炙,但在這黑暗無光的環境中,這一點點的大日精華給護樹卒帶來的是不用中斷修煉,而護樹卒所凝練的精火真元,又能反哺聖樹。

孟陽將那聖樹放好,又開始無所事事,踱步到窗邊,推開窗戶開始發呆。這半年多以來,除了每天固定的一個時辰左右的修煉,剩下的時間沒有任何事情。食物由族中集中供給,他每天只要把聖樹釋放出來的那點火精吐納煉化,剩下的時間都用來了解這個世界並胡思亂想。

“這裡不是每天都出太陽,月亮也沒有。”

“這次黑夜到底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我是否還能回家。”

“我在這裡能乾點什麼。”

情況太複雜,這裡的人活著已經用盡全力,很多問題根本沒有時間去想,或者不願意去想。每天太陽落山了都不知道明天是否還會升起,黑夜降臨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下次太陽昇起,沒有人願意深究,只想著一件事,我還活著。

活著,然後努力繼續活著。這是孟陽大半年來在村子裡觀察第一條重要的結論。

雖然聽說東陽山周邊生活著幾十個聚落,但黑暗中沒人會去串門。黑夜本身就是一種危險,不滅之焱帶來的光芒隔絕了外界的黑暗,給了東陽群族寶貴的生存機會。

不要在黑暗中亂跑,這是第二條結論;暫時就這兩條結論。

孟陽這半年小心翼翼的學習著這裡的生存方式,觀察著所有的一切,不管能不能回去,活著總是重要的。

正當孟陽總結著,胡思亂想之際,一聲鳥鳴響了起來,這鳥鳴既不高亢,也無聲調變化,就像有人吹響了哨音。“又是新的一天,太陽今天會升起來嗎。”每天當時之雀鳴叫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期盼能見到太陽。在失望了一百八十多次後,本來今天孟陽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但伴隨著這鳥鳴,天邊的一道光如利劍般刺了進來。

光芒刺進了夜幕,又狂野的將這黑布撕開。遠望天邊,無數光芒蜂擁而至,一輪大日風馳電掣的從黑暗中鑽了出來,黑暗被大片大片的吞噬,片刻之後,天地之間再無半分黑暗。

大荒此刻終於醒了過來,光芒之下,冰凍的大河化開了,冰層鑽出了一股泉眼,轉瞬間,奔湧的河水吞噬了浮冰,沿著河道衝向四面八方。寂靜無聲的樹林中,樹枝開始了搖晃,迎著陽光,每片樹葉都舒展開來。。。

村落裡,一群人衝的出來,迎向了陽光。人群中,孟陽第一次見到日出,第一次發現出太陽居然不是升起來的,而是跳出來的。

“孟陽,快把聖樹請出來。”一個壯漢招呼了一聲,孟陽一怔,順從的從屋子裡把聖樹捧出來。

剛從家裡走了兩步出來,手中的聖樹突然綠瑩瑩的像活了過來,孟陽覺得手中一沉,這聖樹在快速變粗變高。他趕緊將聖樹放在了地上,這聖樹漲開了花盆,紮根在地,迅速長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一人多粗的樹身上綠光流淌,陽光在這裡被吞噬,樹幹愈發粗壯,枝葉愈發繁茂,樹旁的孟陽看的目瞪口呆,這什麼情況。

村裡人迅速圍了過來,一個虯髯大漢仔細觀察著聖樹,又打量起了孟陽,隨後他移開目光,招呼著村民:“都去將家裡的篝火滅掉,狩獵隊準備好進林子,各家的婆娘去河邊打水,快點出發!”

他環顧一週,見沒什麼不同意見,又道:“護樹卒都將聖樹請出來,孟陽的聖樹長成了,都儘快培育。”

虯髯大漢轉向太陽,振臂高呼:“大日升,聖樹成,天佑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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