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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放開我!”
鬱冰初被顧青瀾死死的拽著手腕，他越走越快，鬱冰初只能忍著手腕傳來的微痛跟上他的腳步。
鬱冰初能感覺到顧青瀾此刻的心情很差。對於她的請求，似乎越加加劇了他心中的煩躁。
顧青瀾忽然停下腳步，鬱冰初個不留神便撞上了他的後背。
她剛要開口，身體卻被顧青瀾狠狠的壓在院邊的樹身上：“你到底在想什麼?”
鬱冰初能感受到他冰冷的眸間夾雜著的無盡憤怒和不解，那種憤怒似還略過深深的黯淡......
鬱冰初怔怔的看著他，卻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顧青瀾憤怒出聲：“朕問你!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
鬱冰初看著他越逼越近的冷意，忽的感到心中有些糾痛：“陛下指的什麼?”
顧青瀾閉著眼，腦子將近日的事情整體過一遍後，隨後睜開眼，看了看眼前人，終於道：“從天牢中醒來你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的討好我，你讓我看到了曾經的那個你......你辛辛苦苦演了這麼久，都是為了這一天麼! ?”
“若是隻有嫣美人也就罷了，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宮女都指向了你，你讓朕怎麼再去相信!朕現在就想知道，朕要你親口告訴朕，這件事是不是你特意安排的! ?”
“說!”
他失控的彷彿只野獸， 鬱冰初甚至感覺到他因為激動微微有些顫抖的身體......
他平時是那麼冷靜淡漠的一一個人，但卻每次遇到她的事情的時候總會失去理智......
那種歇斯底里的憤怒深處，鬱冰初竟然看到了他深藏在眸間的恐懼......
他為何要恐懼......
他在恐懼著她的回答......?
鬱冰初聽了，抿了抿唇，看著顧青瀾，慢慢道：“陛下特意支開了所有人，就是想聽到我的回答麼?”
“是。”
顧青瀾深吸一口氣，他低下頭，冷聲道：朕一刻都不想等了，朕要知道這件事與你有沒有關係！”
“若我說有關呢?”鬱冰初淡淡的話語瞬間令顧青瀾的身體怔在了原地。
他一時神情有些凝滯的看著鬱冰初，心裡難受極了，他低低出聲：“這件事.....與你有關?”
鬱冰初抬眼看他，冷冷地笑了：“所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我?”
顧青瀾握在鬱冰初肩膀兩側的手漸漸用力，彷彿要嵌進她的肌膚之中，捏碎她的骨頭。
許久之後，他的聲音冰冷又沙啞的響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鬱冰初嘲諷出聲，抬頭看著顧青瀾，勾起嘴角：“陛下，我不是向來如此的麼?從以前開始你便無止境的縱容我，因為你害怕失去我，害怕被你硬生生搶來的東西又消失了。”
鬱冰初的話語似乎刺激到了他的神經，他難以置信又震怒的看著她：“你......說什麼?”
鬱冰初身形頓住，眼神中有些痛苦，但抬頭看向顧青瀾時卻滿是輕蔑和鄙夷：“你內心有多自卑，有多恐懼，你就對我有多寵愛。既然如此，那你就對我始終如一該多好?你知道我從來不喜歡和別人共享任何事物，這座宮殿你為何要讓別的女人住進來?”
一聽這話，顧青瀾臉色大變，他沉默了片刻，死死抓著鬱冰初道：“你已經不是朕的皇后 了，鬱冰初。從你的心裡又將他的身影翻起的時候，你就已經背叛朕了!”
“朕還真是無可救藥，還以為你突然醒悟，你為了以前的事向朕低頭道歉，你甚至不再去懲罰那些傷害你的人，朕真是後悔，後悔又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讓你有機會再次對嬪妃下手。”
“你說朕自卑，朕膽小，你又何嘗不是?你既然不愛朕，又為何要去殘害那些可能將朕搶走的人?你既然不愛朕， 又為何會萌生她們會取代你的位置的想法?”
“你恨朕毀了你的人生，你就儘管衝著朕來！你為何要對朕的至親下毒手! ?朕這幾年過得很痛苦，與你樣每時每刻都在痛苦，這樣的朕，令你感到滿意麼?”
不知何時，鬱冰初的眸間已沁滿淚水。她感到胸口彷彿被無數的蟻蟲撕咬，這種痛覺令她感到有些窒息。
這種感情是發自她這具身體本身，但又似乎不止是那樣。
她咬咬牙將翻湧的情緒壓下，抬頭看向顧青瀾，有些陰翳一笑：“陛下，將雪狐放出來的人是我。我曾經邀請她們來我的宮院，只可惜那舒美人膽子太小，還沒入院就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了。”
“之後安陽公主便痊癒了，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會答應來我宮殿的邀請，甚至又帶上了舒美人她們...只是後來我病倒了，這事也就作罷了。”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陛下居然會將這次的百花宴設在我的宮內，這可真是您親手給的機會。因為百花宴所有嬪妃都會來參加，那便是最好的機會，可惜，只毀掉了柳美人一個人的臉罷了。”
“我確實不喜歡你，但是，我也不喜歡有人搶我的東西，這與感情無關，你早就知道了。”
顧青瀾聽著她的話，不由得氣笑了：“鬱冰初！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鬱冰初面色有些僵，勾唇蒼白一笑：“也許，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罷。陛下，我們之間從開始便是錯的。從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鬱冰初看到顧青瀾的瞳孔漸漸凝滯，那微弱的希冀似也隨著她的回答徹底的黯淡......
他沉默了片刻，慢慢冷笑了起來，垂下眼眸：“你這一生都不會再有自由了。你要為你殘害人命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既然如此，那便請陛下定罪罷。”
顧青瀾的腦海之中全是鬱冰初留下的這最後一句話。
他有些疲憊的回到了書殿，因慶祝百花節這裡也被換上了喜慶的裝飾，此時在他眼裡卻顯得有些刺眼。
他褪去華服緩緩坐了下來，桌上還擺著一些精緻的宵點和小酒，但他卻無心去品嚐。
這時候，江全走了進來，恭聲稟報道：“陛下，慶王殿下正在殿外等候。
顧青瀾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後緩緩看向江全：“請他進來。”
片刻後，慕凌風緩緩走進殿中。
他已褪去白日的華服，烏髮散散的挽於耳後，神情淡柔。
他微微屈身行禮，殿內也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顧青瀾遞過酒杯，皺起眉頭，同慕凌風道：“來一杯?”
慕凌風神情淡淡，無聲接過酒杯走向高臺。
剛剛落座，顧青瀾一杯冷酒已下肚。
慕凌風抿了抿唇，猶豫片刻，看向顧青瀾，低聲道：“阿瀾現在倒是也開始喝起冷酒了。”
顧青瀾搖曳著酒杯，看著酒中倒影，神緒也漸漸淡冷下來：“那時不知這冷酒竟如此令人沉醉，許是這些年心境也有些變化罷......”
話語剛畢，他再次將杯中酒一飲而下。
慕凌風視線靜柔看向窗外，也將手中酒飲下：“這樣坐在一 起喝酒的日子真是過了許久了。”
顧青瀾又倒了一杯，頗有些感慨：“是啊......至少那時還能坐在月下，對酒當歌，為了將來誰娶初兒而爭論不休......”
慕凌風視線微微凝滯，卻也再次將杯中酒飲而下：“終是阿瀾如了願不是麼?”
顧青瀾的神情微微凝滯，絲絲黯淡從他的眸間轉瞬即逝：“今日她與我爭執之時，你也在院中罷?”
“嗯。”慕凌風淡淡回道，接著便只是無盡的沉默。
顧青瀾又倒一杯酒，苦笑出聲：“很可笑吧，她與我這些年便是這樣過
，甚至在我的眼皮底下一封封的將信寄給你。”
他說到這，又將冷酒一口灌下。但今日不管怎麼痛飲，他卻覺得自已越來越清醒.....
慕凌風能感覺到他話語中那無法言喻的醋意，但更多的是那無盡的黯淡與悲傷。
他不知該如何開口，在這宮中顧青瀾是他唯一可以親近的摯友。
慕凌風注視著顧青瀾，片刻後，他輕輕笑了：“小時候，我們總說將來讓初兒自已選擇自已的夫婿。但不知何時，我們也漸漸開始變成了我們厭惡的那類人。”
顧青瀾唇角勾起苦笑，他有些無奈道：“阿凌這話怎麼聽著像是在挖苦我?”
但也僅僅是在瞬間，顧青瀾的神情再次淡了下來。
殿內忽的一陣沉默，微風從視窗吹進，拂亂了兩人的發。
“若是現在我將她再次從你身邊帶走，你可願意?”慕凌風視線靜柔，唇角似帶著那熟悉的淡笑。
顧青瀾只覺眼前有些恍惚，時光似回到了多年前......
他眉宇微蹙，神緒淡冷，沉默許久後緩緩抬眸：“我的答覆與從前一樣，永遠不會改變。”
慕凌風唇角似勾起淡淡靜笑，神色柔和的看向他：“你若與她能如與我這般坦誠，那便好了。”
但幾乎在同一時刻，慕凌風的神色似也不經意的黯淡了此許......
但很快他又恢復了往日那柔和的淺笑，將酒一飲而盡，隨後道：“今日那嫣美人脖上的抓痕似有些蹊蹺。”
顧青瀾似並不驚訝，他視線低垂卻沒有回應。
慕凌風頓時瞭然，他抿了抿唇道：“看來阿瀾與我想的一樣，那是我杞人憂天了。”
顧青瀾恢復了情緒，同慕凌風道：“她還是操之過急了，恐怕疏忽了我那些年隨父皇狩獵，對於雪狐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
慕凌風點著頭，淡道：“你那般逼問她看上去倒是順了她的心意。
聽到這話，顧青瀾頓了頓，他皺起眉頭，抬頭看向一旁的慕凌風：“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每次遇到她的事總是失去了控制......”
他心裡莫名煩躁，“該死的女 人”這樣的詞彙不禁在心裡冒了出來。
慕凌風飲了一口酒，隨後道：“之後你打算怎麼做?
“既然她想認罪，那我就遂了她的心願。”顧青瀾神色平靜，“我也很想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慕凌風並未回應，兩兄弟便默默的喝起酒來......
慕凌風不知道自已是何時離開那裡的，他獨自行走在無人的廊道中，視線低沉......
突然心臟彷彿被攥緊了一般絞痛，緊接著大腦中便有個聲音不受控制的響起......
“你在猶豫些什麼?”
“把你那瘋狂的慾望壓制在深淵之中，很難受吧?”
“不要總是拿你那卑賤的人類身份壓抑你自已.....”
“把真正的你釋放出來。”
慕凌風痛苦地捂住胸口，死死捏起了拳頭：“你給我閉嘴.....”
它猛地提聲：“哈哈哈哈哈!你在恐懼什麼! ?”
“那本來就應該是你的東西!”
“我讓你閉嘴!”
慕凌風低喝一聲，許久後，那個聲音慢慢地笑了，一字一句迴盪在他腦中：“你現在的樣子，可真是給吾丟臉……不過……吾也有些期待……看看你那虛偽的意志什麼時候能填滿你與吾的慾望……”
“慕凌風……否定吾便是在否定你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