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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從羅泊城輾轉幾日到達無間,在酆鄴城中酒肆買了些肉食,拎兩壺酒回到妄欲。站在書攤前,他輕喚起執明的名字,周圍只有樹葉在風中的颯颯聲回應。
“這臭小子,大白天又跑哪撒野去了...”
他嘀咕一句,推開了房門,到處都是灰塵末屑,屋內的傢俱擺列整齊,有封信置放在案桌前。
正當七爺拿起信封時,他猛然回身看去,院子裡站著一男子,頭戴斗笠。
“戎烈大人,現在進我家門這麼隨意了嗎?”七爺心中有些惱火。
“七爺莫怪,屬下是來請您隨我走一趟酆都府。”
“何事?”
“屬下不知,不過城主交代,七爺回到妄欲,便即刻來請。”
七爺從屋中走出,行至戎烈身旁停下,看了看那張深埋在笠帽下的臉龐,淡淡問了句。
“你就不熱嗎?”
戎烈拱手作揖,沉默未語。二人前往城主府邸途中,七爺拆開信封,其中事宜,諸多緣由,大致瞭解。
“臭小子,闖了這麼多禍!等你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七爺雖是在心中破口大罵,但還是有些牽掛他那不爭氣的徒兒,思緒之情像鉛塊一樣,在胸膛墜著.....
湖岸邊的綠蔭下,一少年斜靠躺在樹旁,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小水藻,是不是你背後偷偷罵我。”
心念相通,一個聲音響起。
【求我的時候就是綠藻大哥,平時就是小水藻,你啊著實該罵!】
執明捻了捻鼻子,咧嘴一笑,而後望著湖面上漂浮的孤帆。
【想好要留下來了嗎?】
“想過,但不能。”執明嗟嘆道:“八荒,無間,庶人,得罪了個遍,哪一方來報復,村裡人都會被牽連,也許只有離開,才能保大家安然無恙。”
【考慮事情縝密了許多,果然歷練一番,有所成長了。】
碧雲遮天,執明頭枕雙臂,平躺在草地上...
酆都府,永樂宮。
七爺走進城主府,那名貴的岩石鋪砌地磚,經過打磨呈現出金黃色花紋,配合金絲楠的精雕細琢,彰顯滿目華麗。
殿內除老城主外,另有三人落座於高堂上。
“今天什麼日子,這城中豪門權貴們到齊了。”七爺略有不屑道:“我這凡夫怎能與諸位同堂呢。”
“七爺不在酆鄴城的這段時間,可知都發生了什麼?”一紫袍長衫老者渡步上前質問。
“發生何事,與我何干。”七爺搖著羽扇,走到殿前向城主拜禮示意,並未理會紫袍老者。
紫袍老者不依不饒。“你那書攤童奴在我金童苑冒充人帝世子盜取金丹,還殺了一個八荒族統領,這事怎麼說?”
“年輕人鬧得痛快並未想太多也屬正常。”七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用扇蒲推開面前老者。“再者說,拿你幾顆小藥丸至於如此興師動眾嗎?”
陡然,對面男子嘖了一聲,調侃道:“堂堂的八荒統領在東洲被一庶人所殺,這是我柳某聽過最大的笑話,簡直是天下奇聞。”
七爺上前,眼神裡兇光乍現。“柳懷南,我們妄欲不是付錢了嗎,一沒偷你,二沒搶你,你跑這來湊什麼熱鬧?”
柳懷南神色略有慌張。
“這...這不是和大家討個公道。”
“你討什麼公道!”七爺拍了拍這位萬卿坊坊主,橫眉冷對,甚是不悅道。“趕緊該幹嘛幹嘛去!”
柳懷南眼神瞄向城主,示意自己能否先行告退,城主微微點了點頭,柳懷南當即負手而去。
“這次紅坊確是沒有損失,但我商會可就不同了。”
聞聲,七爺看向高堂之上銀髮垂肩的男子,一襲祥雲鶴氅。
“齊老怪,我還沒找你賠我書攤的損失,你倒好,自己找上門來了,再說那孩子是你們商會給劫持來東洲的,錦城商人也是你義子戎烈殺的。”
“即便如此,若不是你袒護,他怎敢在無間放肆!”銀髮老者長吁一聲。“老夫只是不懂,為何要對一個外族人如此!”
“他是我徒弟,為師者,護著自己弟子難道還需要理由?”
霎那,酆鄴城城主悶聲咳嗽幾嗓。“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大家也就散了吧,我與無期還有些事情要說。”
齊老怪沉氣怒嘆,白袖一揮,卷於身後,闊步離去。
司馬元隨後而行,經過時,冷冷道:“盜取金丹事關我金童苑名聲,不管是誰,都必須給償還!否則...”
“否則如何?”七爺伸手攔下紫袍老者。“你且試試看!”
“好了!”城主起身,一聲呵斥。“你先退下,人帝的事,日後再說。”
司馬元遙遙回望城主身影,撇過視線看著七爺。“此事,我司馬家記下了。”
紫衫長袍老者踏出大殿後,七爺同城主在內室烹茶而坐。
“來,嚐嚐這信月齋的普洱。”城主捻杯推盞,七爺輕抿一口,只覺喉中回甘無窮。
“帝君遣人來報,讓你即刻返回一趟。”城主燃起案上檀香,爐中升起青煙。“恕我多說一句,畢竟是一家人,能有什麼解不開的隔閡。”
“他若真以家人相待,就不會給你下旨召見我了,對於我,不過是他東華大帝需要的棋子而已。”
“你啊,性子太倔,收的徒弟也是,闖起禍來有過之而不及。”
七爺頗為無奈的笑之。
“聽說那孩子可使得八方玄鏡?”
“使出玄鏡的不是他,是他體內那位。”
城主有些猶疑。
“體內...誰啊?”
“玄武!”
哐噹一聲!立談之間,城主手中茶杯摔落,神色詫然!
“四象聖靈之一的玄武?”
“旁人看不出,我還會看錯嗎?”
“那玄武當年不是被天乾皇斬掉四肢,沉於深淵之中了嗎?”城主來回渡步於窗欞前,夕照的日光映出他的影子。
“封印解開,玄武附身也不是不可能。”七爺怠慢的語態,引得城主一陣指責。
“你啊你,明知道玄武現世,還收那孩子為徒,若是天樞城怪罪下來,該當如何?”
“人都不在無間了,有何怪罪。”
酆鄴城城主緩緩坐下,冥思片刻,總覺得其中並非都是偶然。
“那孩子的身世或許暗藏玄機,此事待你見到帝君,定要如實稟報。”
七爺口中應答,卻是無心飲茶,起身辭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