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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方，塞北邊關，薩爾堡。
黃沙漫天，萬里凌風，一隊斥候兵，身著玄黑甲冑，跨馬提刀走進堡壘，後方士兵，手持鐵鏈，拴著一行俘虜！
“將軍！”
為首的騎兵下馬，對面前體型彪悍的男子行個軍禮。
“哨子營探到西北方向，有股敵軍在修築工事，已將其全部俘虜。”
“八荒果然有動作。”雪白的海東青振翅傲立在將軍肩上，鷹視四周。“將俘虜帶上來。”
鐵鏈縛身的眾人被拉到陣前，紛紛跪地垂首，只有一少年抬頭，目光直視首領！
“娃崽子！叫啥名字！”將軍捋著海東青的羽翼，詢問少年。
“白羽。”
將軍碩大的腮幫鼓起，震顫出一臉嗤笑。
“這群蠻子居然用庶人族的崽子作戰！”
諷刺的笑聲蔓延在軍中，猶如一股巨浪將要吞沒白羽。
“我不是來打仗的。”白羽眼神直勾勾盯著對方。“我來找我父親。”
鬼方將軍冷哼一聲，輕蔑放笑。“誰是這雜種的爹啊？”
“我是！”陣前軍中齊聲喊叫。“我們都是，哈哈哈！”
將軍令下把俘虜押遣去地牢，白羽被抓住頭髮，雙手反鎖在背後，推搡著走去牢房。
一入地牢，面腐臭的味道撲鼻而來，牆壁上到處血跡累累，水滴的聲響混雜進一陣腳步聲，一頭白髮的獨眼老頭，佝僂的身軀從地牢口下來。
“又來新人了！”老頭巡視後，皺緊眉梢！“看看這一個個怎麼細皮嫩肉的？”
士兵將鎖鏈遞到老頭手中。
“都是外族的。”士兵離開前特意指著白羽說：“將軍有令，俘虜待遇不變，尤其是他！”
老頭奉命點點頭，一臉奸笑道：“交給我吧。”
老頭蹣跚著步履走到人群前。“給我把他們衣服扒了，吊起來！”
牢衛奉令，上前撕掉俘虜們的衣服。老頭不緊不慢的回身，在火爐中取出燒紅的鐵器！
“給你們蓋個章，從今以後就是鬼僕。”
老頭拿起鐵器炙烤在俘虜的胸口，烙下一個‘卍’字！嘶啦升騰的熱氣伴隨哀嚎聲迴盪在地牢。
俘虜們的痛苦和恐懼讓獨眼老頭的興奮溢於言表。“盡情享受這屬於你們榮耀的時刻。”
來到白羽面前時，老頭緊皺的臉皮，撐起更濃的笑意，一隻獨眼瞪得溜圓，視線在白羽赤裸的身體上來回亂竄。
“嘖嘖嘖！如此白淨肌膚，就是最好的紙張！”老頭拿起鐵器舉在半空，猶如著墨一幅丹青，卻總感覺差了一些，遲遲未能下筆。
“墨跡什麼。”白羽冷冷道：“給個痛快！”
老頭眉間陰鬱頓生，恍然大悟。
“就烙在你那張俊俏的臉上吧？”
茲拉一聲響！
熾紅的鐵器壓在少年額頭上，血水混著汗珠在臉頰流淌，白羽緊咬牙關，嘴角發出絲絲哼笑。
見少年絲毫沒有求饒之情，老頭愈發癲狂，白羽只覺頭頂一陣爆裂的疼痛席捲全身，隨之眼前一片漆黑。
再次睜開雙眼．．．
白羽躺在草蓆上，鐵窗透進一抹幽冷的光線，他強忍頭痛支撐身體坐起，背靠牆壁喘著氣。
“醒了？”
對面陰暗角落裡，男子探出半張臉，眼眸裡有一雙赤紅的瞳孔！
“你怎麼得罪這牢頭的，對你一個毛孩下手這麼重。”
“不知道。”白羽手扶額頭，嘴角發出嘶嘶的吸氣聲：“你是誰？”
男子在白羽面前撇開衣衫，胸口露出一個發黑的卍字，似乎這傷留下已久。
“和你一樣。”男子目光遊離在白羽額頭。“但比你能強點。”
白羽逐漸適應身體的痛感，語氣平緩道：“你不像是八荒的。”
“我叫赤霄，是赤獄一族。”男子席地坐在少年身旁。“你是庶人族的？”
“算是吧。”白羽談談回一句，轉而低頭摸索身上衣衫，好似掉了什麼東西，驚慌般環顧四周。
“在哪？”
白羽嘴裡唸叨著衝到鐵牢旁，向外探出腦袋，大喊一聲。
“看到一個話本嗎？”
值守的牢衛怒聲斥責道：“滾回去，給老子小聲點！”
“我的書。”白羽懇求道：“應該就在剛才．．．”
“他媽的！”牢衛拔出腰間長鞭，推開牢門，對著白羽的身上就是一頓抽打！
“老子讓你唧唧歪歪！”
鞭聲在皮肉上啪啪作響，綻開一條條的血痕！
見牢衛下手愈來愈重，赤霄趕忙上前阻攔。
“軍爺，差不多得了，孩子剛受了傷，這樣打下去，會死人的。”
“你是什麼東西？還輪不著你說話！”牢衛一個眼神掃視，抬腳踹倒男人，連同一起鞭打！
白羽翻身用背後為赤霄抗下鞭擊，不住地在嘴裡發出陣陣低哼聲。
躁動不安的牢房，引起了獨眼老頭的察覺，他走進來詢問發生何事？
白羽上身衣衫破爛，血肉模糊，染紅一片。可他強忍劇痛，從地上爬起，斷斷續續的說。
“我的書．．．還給我。”
老頭嘀咕一句：“你是說，你有一本書不見了？”
“嗯。”白羽應下。“一本書！”
老頭聞聲惡笑一陣，手中柺杖指了指牢衛道：“去找回來，我看看是什麼書！”
雯時，侍衛拿手中拿回話本，遞到獨眼老頭手中。
“就這個？”
白羽點了點頭，伸出手想要拿回，忽然耳邊響起一聲沉擊，彷彿在頭內炸裂，還未反應，身體已不受控制的倒地，他感到有股熱液從耳邊流出。
獨眼老頭收起揮出的柺杖，用書紙擦拭血跡。
“你不是想要這書嗎？好，給你。”獨眼老頭一把將書丟在牆角的尿壺中，咳出一口痰吐在上面！
白羽側著頭躺在地上，漸漸感受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得彷彿只剩下一抹視線！
咔得一聲！
牢門緊鎖，白羽拖著身軀在地上緩緩爬行到角落，他抖顫的手臂伸進尿壺中拿出書。
水聲滴滴流響，白羽一把把抹平了上面的褶皺．．．
“就為一本書，挨這麼頓打。”赤霄攙扶起匍匐在地的白羽，依在一側的牆邊。
“值得嗎？”
“一位故去友人所贈，就這點念想,我不想失去。”
赤霄頭靠後嘆了口氣。
“也是，像我們這種人，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心中有個念想，比什麼都值得！”
赤霄拿出一些草藥，遞給白羽。
“這是赤蓮草，治癒傷勢有奇效。”
看著緋紅的植脈，白羽摘下莖葉，放進嘴裡咀嚼，頓覺身體舒適不少。
“從前在我們老家，每到花季，那滿山的赤連草鮮紅一片，甚是美麗。”
白羽側頭看了看這個男人，赤紅的眼眸在昏暗中閃爍。
“為什麼會來這裡？”
赤霄苦笑一聲，低頭回應。“我們赤獄族永世為奴，四海漂泊，受盡凌辱，相比之下，可能我現在的處境還算好的。”
白羽被男子流露的情緒牽動，屠村的記憶歷歷在目，一股哀愁湧上了心頭。
“你呢？”赤霄沉思片刻問道：“一個庶人，為何會流落自此！”
“我本是要去八荒尋我生父，卻被抓到了這個地方。”
赤霄沒有多問，只是安慰一句。
“你父親會為你的勇敢感到驕傲的。”
那一夜，二人互相傾訴，彷彿明天的旭日再不會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