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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見到那個不敗新星了？”
“見到了。”男人揹負一杆銀槍，站在廂房內的昏暗處，緩緩摘下了面具。“可他拒絕了龍騎的招募。”
“既然此人不能為我所用，那也無需留下。”
“屬下明白了。”男子稍微停頓，而後開口說道：“首騎，可否讓我與他對決生死令？”
“隨你吧，等除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後便也連同望月樓一併殲滅吧。”白羽捻了捻手指，拂去臂袖上的灰塵。“現在的局勢容不得掉以輕心，我總覺得那位女老闆不簡單，不像是普通的生意人。”
“屬下聽令。”男子單膝跪地右手持槍，左手搭在胸口，在悉數的星光下，清晰而見城主的額髮間烙印的卍字，這標誌從前代表著奴役和屈辱，是眼前的這位年輕的城主，憑一己之力給了他們那些本該屈服命運的人重新活一次的權力，如今龍十八騎雄踞羅城，擁兵過萬，曾經的少年奴隸讓這個名字成為了草原上不可忽視的勢力，那僅用三個月連下北方十六座城池的威名，是所有龍騎心中的自豪。
“探報回稟說，八荒各部已經出發北上，要以薩爾堡作為前瞻據點匯合，我們距此不足幾十裡，所以屆時薩爾堡的糧草和後勤用度都需羅城供給。”
“城主的意思是？”
“城中那些富甲的商販派人去打點一下，畢竟這頭豬我們已經養的夠久了，是時候該吃肉了。”
“城主，羅泊城是我們的根基，如果強制而為的話，屬下怕會引起民變。”
“龍騎真正的根基是你們，而非一座城。”白羽俯視著霧中的羅城，那幽冷的目光比這彌望的夜色更讓人難以揣摩。
“屬下只是不明白，我們如此幫助八荒到底為什麼？”
白羽沒有將他心中所想的那句話說出口，他心知此戰八荒必敗，但若不開戰局，他們便要一直屈身在八荒各部之下，在那些高傲的盟主眼中，白羽的龍騎不過是雜軍散兵，不會有任何尊重可言，但要想真正抬起頭就要學會乘勢，待八荒潰敗之日，才是一切計劃真正開始的時候。
“現在的我們別無選擇，只能依靠八荒各部生存。”白羽嘆了口氣，擺手示意男子退下。“去吧，儘快將諸事辦妥。”
“遵令。”
男子起身提槍而去，走下閣樓時，迎面撞見一名女子。
“夫人．．．”男子低頭行禮卻不想這身披貂皮獸絨白袍的女子好似沒有看見一般掠過身旁徑直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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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白羽每次見到阿骨娜時，說話總是很溫柔。
“等你很久也不回房。”阿骨娜嬌小的身軀融進白羽的懷中，側臉靠在胸膛上。“在這裡，我一人睡不踏實。”
白羽雙臂托起少女的雙腿，順勢抱起這副柔弱的身軀，低頭寵溺的看著阿骨娜清澈眼睛，輕輕吻在她額頭上。“傻丫頭，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阿骨娜手臂挽著白羽的脖頸，抿抿了嘴，臉上覆現一種不太滿意卻又古靈精怪的表情，一雙水汪汪的眼眸盯著白羽似刀鋒切出的下顎稜角。“你老實交代，這種甜言蜜語，是不是也跟別的女人說過。”
白羽環抱著少女走回臥房，直到床邊才放下少女，燭火浮動照亮被褥上的刺繡，白羽牽起阿骨娜細小的手掌，側身臨近那猶如含苞待放的臉龐，此刻四目相對的二人，彼此交替喘息著溫熱的呼吸。
“我永遠只會對你一個人說情話。”白羽低沉的嗓音彷彿有某種魔力，讓阿骨娜全身一陣酥麻，忍不住只想貼著他那結實的胸膛。
入睡後的阿骨娜蜷縮著腳丫，緊緊從背後抱著自己，那溫暖的體溫漫過面板直達在心臟深處，白羽盯著窗前透進的月光，遙想曾經在那昏暗而潮溼的茅草屋只有寒冷和飢餓相伴。在無數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讓白羽不再感到恐懼是一位少年的執著，他曾告訴自己不必等待篝火，哪怕只有一個人亦可熱勇向前。
“那傻小子會不會怪我當初離開了他。”白羽無數次在心中問出這句話，但他從沒有勇氣回答過自己，那日，昨日，一切過往都將塵封在白羽無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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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城近幾天可謂是人心惶惶，城中那些有頭有臉的世家與商賈都相繼被龍騎私約到城主府中談話，其中大半都沒有活著回來，查抄家產的軍令如鋪天蓋地的張貼在告示板上，街上到處都是搬運銀兩的馬車，不分晝夜得駛進城主府內。
起初城中的百姓們看著往日那些蠻橫的豪紳們被抄沒家產還紛紛冷嘲熱諷，很快，這場浩劫就連民脂民膏也無從倖免，每戶家中除了出人，出錢，出糧以外還要上交全部可以熔鍊的鐵器，一時間羅泊城猶如一座地獄之城，凡是不繳納者都會被斬首橫掛城頭，戒嚴的南城門口堆積著如山包一樣高的屍體。
執明站在望月樓臺上，看著死寂如灰的羅城，挨家挨戶大門緊閉，大街一片狼藉再無往日繁榮景象，好似入秋的落葉，就在一夜之間凋零滿城。
“楚老闆也要離開嗎？”
“如今這裡就是一座死城，沒想到他竟真的葬送全城的百姓，用所有人的心血供給他一個人的野心。”楚姨輕撫額頭，按壓著穴位，脂粉也遮不住臉上的憔悴，似乎一夜未閤眼。“今晚會有楚家的人來接應我出城。”
執明背過身嘆了口氣說道：“那這望月樓怎麼辦？”
“都是身外之物，比起性命來說不足掛齒。”楚姨走到執明的旁邊，飽含深情的望了一眼羅城。“明公子若想逃命，今夜可以隨我們一同出城。”
真就這樣一走了之，那恐怕聯盟之事再無轉機，而自己也將無法藉助楚家這層關係前去關外查尋白虎聖靈的下落，於國於己此時都不是離開羅城的最佳時機。
察覺到楚姨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臉上，執明收斂起緊皺的眉頭，不假思索的說道：“解困之術，往往就在困境之中，不論如何，我都會履行與楚家的承諾，殺掉城主。”
“你．．．”楚姨話到口邊嚥了下去，或許是很久未見過如此風華正茂的少兒郎，不由讓她這顆久經風霜見慣世間人情冷暖的心，突然有一股不可言說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