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小說

the thin red line

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昏暗的天空被烏雲覆蓋,綿延數公里的的戰線上在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久違的寧靜除了給人稍許喘息,還將人們的注意力重新轉向身邊的環境。

陣地前方的無人區裡,死亡的軍馬與軍人的屍體在數日綿綿陰雨的烹飪下,化為食腐生物的溫床,屍體腐爛的臭味藉著春季的第一縷微風,飄進了雙方的戰壕裡。

在戰壕巡邏的貝拉抬起頭看向灰色的天空,潤物無聲的春雨緩緩地打溼了她乾裂的嘴唇,早已為了適應炮火而早已麻木的耳朵漸漸恢復了聽覺,戰壕附近的野戰醫院那低聲的哀號逐漸在耳畔清楚起來,貝拉低下頭,看著身旁那名靠在戰壕邊上休息的傷兵兵,他的左臂已經不知所蹤,蚊蟲圍繞著他滲出鮮血的繃帶附近飛行著,男人眼神空洞,若不是還微微起伏的胸膛,貝拉估計早就把這個面如死灰的男人報備為死者了吧。

這場戰役已經持續了十五天,基斯里夫用屍體填滿了他們前進的這一公里道路,就在昨晚,基斯里夫軍終於拿下了現在的這片陣地,穿著特里爾帝國的黑色軍裝的屍體與穿著基斯里夫的灰色軍裝的屍體一起被胡亂的丟棄在一個草草挖就的淺坑中等待焚燒,這些失去生氣的皮囊在剛才那個夜晚才如同仇敵一般廝殺,但現在所有人都躺在一起,不分國籍的躺在一起,死亡永遠是那樣公平,無論生前是囚犯還是軍官,死後都只能淪為在戰場上亂竄的老鼠的食糧。

見貝拉駐足看向傷兵,與貝拉一起巡邏的一行人也停下了腳步,看起來頗有些年紀的隨軍牧師順著貝拉的目光看向那個即將逝去的生命,嘆了口氣道:“他的瞳孔已經散了,他的靈魂已經前往永樂之地,願神憐憫他的靈魂.”

“神嗎......”貝拉盯著傷兵喃喃自語道,“這裡沒有神啊,尼科諾夫牧師,這裡只有地獄啊,特里爾人推過來,我們就推回去,在夜晚死命推進,直到黎明出現第一道光.”

“貝拉,神會用他的方式來保護他的信徒,只要心存善念,邪惡就不會傷害到你.”

牧師看向傷兵的目光透露出憐憫與哀傷,他緊握著胸前的十字架,堅定的對貝拉說道。

“如果這就是神保護他的信徒的方式,那我們的神明似乎也太過冷血了些。

別忘了神父,我已經不記得在這裡救過你多少次了,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刻,你的神沒有派天使到你身邊.”

貝拉黑著臉看向這個虔誠的信徒,在地獄中待的太久的人,是不會對天堂產生什麼嚮往的。

“可是我分明就遇到了神派來拯救我的天使,她就在我的眼前,貝拉.”

牧師微笑著看著他口中這個紅髮天使,但這位紅髮天使明顯是被牧師的話引起了生理上的不適。

只見貝拉狠狠的打了個寒顫,看樣子是被牧師的話噁心的不輕。

“多大年紀了就別說這種肉麻的話了,如果你的神真像你說的那麼善良,那我可不覺得可他會讓我這種信仰不堅定的惡徒當他的使者.”

貝拉無奈的說道,昨晚的戰鬥並不輕鬆,疲憊的貝拉實在是不想和牧師討論這種沒有結果的話題。

“不,貝拉,我能在你的身上感受到那種善良。

我曾和很多受到過你幫助的人聊過,他們都告訴我,就在他們絕望的向上帝祈禱時,你就出現了,如果這不能作為你是上帝派來拯救我們的天使的證據,我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神蹟能比這個更能說服人.”

牧師語氣堅定,但他口中的證據只讓貝拉感到一陣失語,果然在信仰面前玩弄邏輯本身就是最愚蠢的事情。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些我沒救到的人也在臨死前向上帝祈禱,只不過你沒有機會聽他們的禱告了......”貝拉無奈的看著牧師,這種辨經已經在貝拉與老牧師只間發生過很多次。

作為這裡少有的有神職人員經歷的人,貝拉的存在自然是老牧師唯一能傾訴的物件。

然而老實說,貝拉對老牧師口中的神學問題幾乎是毫無興趣,老牧師所說的這些東西是貝拉即使在修道院時都情願翹課也要躲開的東西,現在到了危機四伏的戰場,貝拉更是沒有心情再來聽這些教典。

然而貝拉的叛逆反而激起了牧師的鬥志,不知何時,牧師就把將接過瑪利亞嬤嬤的工作,將貝拉培養成一名虔誠的修女作為他閒暇時的主要目標了。

“但是......”尼科諾夫還想開口,但已經失去耐心的貝拉連忙輕輕地踹了一腳一旁正在驅趕啃咬自己腳踝的老鼠的前木匠,年輕的前木匠心領神會,當即便開口打斷了尼科諾夫牧師的發言:“我覺得吧,二位要是想討論神學問題能不能換個地,咱可不比老牧師您的待遇,我昨晚可和普魯士佬對射了一晚上,趕緊巡完這一輪找個地方休息休息不行嗎?我可不覺得今晚普魯士人會給我們說晚安.”

“安東尼說的是,牧師大人,說教還是晚一些吧,大夥還空著肚子呢.....”巡邏小隊裡的另一名褐發女性附和道。

“唉,東方有句格言,叫朝聞道夕死可矣,你們對智慧的渴求程度就不能再高一些嗎?”

尼科諾夫牧師嘆氣道。

“那種事等我們活著離開這鬼地方再說吧,比起智慧,我更想填飽我的肚子。

話說您也是整個連隊的牧師啊,你不去聽聽其他人禱告,總是粘著小貝拉合適嗎?”

前木匠安東尼實在是對牧師的絮絮叨叨失去了耐心,只見他架起老牧師便走到了前面,看得出飢腸轆轆的他只想趕緊把自己這一班巡邏完成,把這糟心的工作趕緊交接出去,對於老牧師口中所謂的精神食糧,就連寫自己名字都需要貝拉幫忙的木匠明顯是提不起什麼興趣。

灰色的天空在繼續飄雨,巡邏的隊伍那罕見的輕鬆氣氛在這片充滿死亡的土地上終究只是曇花一現,死亡與腐爛才是這片土地最好的裝飾物,畢竟誰也不知道死亡何時會降臨在自己頭上,此時此刻,人們只能祈求下一刻的死者,帶的不是屬於自己的那塊狗牌。

巡邏完成,交班收工,貝拉讓眾人先去吃飯,最近幾場仗打下了,貝拉在無意中救了不少士兵的性命,但她並不想在眾人面前表現的鶴立雞群,自己的那幾個上司都不像是容人之人,如果讓他們覺得某個士兵的威望比他們更高,想必在下一場作戰中,幹掉自己的邊不是前方的機槍,而是身後子彈了,功高震主,貝拉非常明白這個道理,與其讓那個無能的前貴族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藏木於林才是最理智的選擇,這也是為什麼她如此討厭尼科諾夫那個傢伙天天宣揚的什麼聖女理論,她可不想成為那個老頭宗教宣傳的犧牲品。

貝拉繞路來到領取餐食的地方,看到大部分人都已經用餐完畢,便走到隊伍後面,準備領取自己的餐食。

餐食和往常一樣,依舊是如石頭般早已涼下來的大列巴與土豆。

似乎是因為分發食物計程車兵是昨晚被貝拉救助過得緣故,貝拉幸運的多得到了一些青豆,貝拉滿意的點點頭,她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在碗裡看見綠色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貝拉珍惜的把豆子在舌尖反覆玩弄,**著豆子滲出的每一點汁水,用舌頭上的每一個味覺細胞去享受不同於煮土豆與混了木屑的列巴的味道。

自己什麼時候開始適應這片地獄了呢?在四下無人的時候,貝拉曾這樣問過自己,但老實說,她卻一直無法為這個問題尋找一個合適的答案。

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而戰,難道是為了向這個迫害自己的國家效忠嗎?很明顯,這個理由說服不了自己,但自己究竟為什麼能自然的拿起槍殺死那些素不相識的敵國士兵呢?自己在前世也只不過是一個過著普通日常的的教師,當她第一次被軍官們像牲口一樣趕往戰場時,忽然而然的身份變化讓貝拉並不能接受,她是如此的恐懼,吐出火舌的機槍,哀嚎的傷兵與瀕死的戰馬,在身邊被重炮揚起的塵土,這一切一度令貝拉無所適從,她總覺得自己會在下一秒死去。

然而,她在這片地獄活了下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感覺,畢竟當時的自己其實早已被隆隆炮火嚇得失去了知覺,她當時只想活下去,哪怕是隻能比剛才在自己身邊倒下去的傢伙多活一秒鐘也好,不知何時,她漸漸變成了這片地獄的一份子,她被動的接受了這片地獄的規則,殺死敵人,保護自己,不惜一切代價的活著。

有那麼一刻,貝拉似乎感覺到自己的這幅身體就像是為這種場景臉上身打造的一般,不需要什麼思考,身體總是能在關鍵時候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無數次在生死攸關的時刻,貝拉這種野獸般的直覺總能挽救她的性命。

在潰敗時,她恐懼的藏匿在屍體中,絕望的等待著前來打掃戰場的敵人給自己這個潰兵最後一擊,但出人意料的,她靠著本能躲開了一次又一次搜查,腐臭的屍堆,陰冷的水溝,她像幽靈般在這片戰場中無數個無人在意的角落逃竄,甚至用刺刀切開了數個差點發現她計程車兵的喉嚨,她還記得其中一名士兵動脈中噴誰而出的鮮血濺入自己的口腔,奔湧的血液為她補充了支援她逃出生天的體力,然而每當事後響起,她卻又忍不住的乾嘔,哪怕其實她空空如也的胃裡並沒有什麼能讓她吐出來的東西。

在經歷這無數次修羅場後,貝拉曾無數次質疑自己,也許是自己天性殘忍?但貝無論如何也無法把認同那樣的自己,但事實已經發生,她無數次奪走敵人的生命。

沒到無人的夜晚,貝拉總是無數次告訴自己,她只是為了生存,如果自己不殺死對方,對方就會殺死自己,貝拉只能用正當防衛麻痺著自己的神經,用一些她所理解的倫理道德,維護著自己最後的理智。

然而大部分時候,理智這個東西本身就經不起推敲,也許在貝拉的理智底層,她依舊認為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奪取他人的生命並不符合她的道德。

但現實是,在這種地方,道德本身就是一種奢侈品。

這種奢侈品本該屬於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但那些穿著被華麗流蘇裝飾著的軍服的大人物們卻似乎對這種奢侈品毫無興趣。

他們自然而然的命令著這些低賤的螻蟻去為他們的榮譽拼殺,對貴族們來說,螻蟻們有義務為帝國的榮譽添磚加瓦,但對這些榮譽所要復出的代價,卻一直都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貝拉嘆了一口氣,不再去思考,在地獄,思考才是最嚴酷的懲罰,如果不想得什麼心理疾病,最好的方式反而是放棄思考。

“奧萊繆,你還好嗎?”

似乎是看到貝拉有些低落,方才巡邏隊裡的那名褐發女性來到貝拉身邊,和她一樣蹲坐在戰壕下問道。

“還好,只是在想些無解的問題,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沒有意義.”

貝拉向褐發女性微微一笑,貝拉記起來這是她在一次毒氣彈襲擊中救下了的傢伙,基斯里夫粗陋的裝備並沒有把防毒面具下發到每一個人,貝拉所在的懲戒連就連一個防毒面具都沒有分到。

但所幸貝拉昔日在製革匠那裡打短工的經歷為她帶來了生的希望,再一次毒氣彈襲擊中,貝拉用將揉碎的木炭包在破布中捂住口鼻,並架著幾乎被毒氣燻得失去意識的褐發女性來到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才勉強保住二人的性命。

“說起來,你最近的行動可真是算得上戰功卓著呢,你覺得上面會給你發個勳章什麼的嗎?”

褐發女人微笑著開口道,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情信心滿滿。

“勳章?我的評價是不如給我的飯里加上兩片肉,我雖然還沒有成年,但早就過了天真的年紀,無論我們表現又多亮眼,都只會給管理懲戒營的那頭肥豬的軍裝上增加點新的小掛墜.”

貝拉把手裡的土豆幾口塞進嘴裡,模糊不清的說道。

“你幫助了那麼多人,還帶頭摧毀了好幾個火力點,難道什麼都沒有嗎?”

女人皺起眉頭,似乎有些不解,但更多的卻是一種不甘的苦澀。

“不然呢?拉伊莎小姐,別忘了我們的身份,我們是懲戒兵,我們之所以拿著最差的裝備打著最瘋狂的仗的原因你想過嗎?基斯里夫既需要罪犯們賣命,又不希望兌現戰爭結束後釋放我們的承諾,最優解是什麼?是讓我們默默無聞的死在戰場上,既滿足了他們不與罪犯媾和的名頭,又能動員所有力量為之血戰。

最希望我們戰死的不一定是對面塹壕中的陌生人,反而是坐在後方的貴族老爺們.”

貝拉苦笑道,她很想找些話來安慰面前這個有些黯然神傷的女人,但她卻想不出更為溫柔的句子,也許是多日的炮擊已經摧毀了貝拉組織委婉語言的能力,她只能無奈的把冷冰冰的現實展示在這同樣冰冷的綿綿細雨底下。

沒辦法,她們就是消耗品,基斯里夫的灰色牲口,她們的一切努力在這座屹立百年的體制下顯得不值一提,窮人生來就應該成為那些爭取榮耀的籌碼,這是她們的義務,而義務,往往是沒有回報的。

拉伊莎聽完貝拉的解釋,有些低落,低下頭沉默不語。

貝拉側目看向這個自從將她救回就一直纏著自己的傢伙,頭一回仔細的觀察起來。

說起來,拉伊莎其實是一個標準的美人,雖然接連數日的鏖戰導致她精疲力盡,但她還是執著的將自己的臉洗的很乾淨。

她的睫毛很長,五官並不似大部分斯拉夫人那樣稜角分明,反而有些來自東方人的溫潤,雖然談不上豔麗,但不可否認,她的那種美更像是一汪清泉,平淡而溫和,用貝拉的話來說,她的性格和氣質就像是住在隔壁漂亮的鄰家大姐姐,在她身邊,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溫馨與安全感。

貝拉伸手理了理拉伊莎褐色的長髮,突然向拉伊莎的懷中倒過去,微笑著說道:“那個勞什子破勳章我才不稀罕呢,那冷冰冰的東西哪有拉伊莎姐姐的懷裡好?”

說罷已經貝拉側躺在拉伊莎的大腿上。

拉伊莎有些驚訝,但很快還是接受了這個和自己妹妹歲數相當的小姑娘的依靠,如果不是軍方非要強徵她家裡的那匹老馬,也許沙依拉現在正坐在妹妹身後為她梳頭,可惜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合理,現在自己身處人間煉獄,或許是自己真的犯了什麼錯,受到了神的責罰。

但好在似乎天無絕人之路,貝拉就如同是神還未放棄自己的證明,這名赤發天使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破開火焰與毒氣將自己救出,至少在伊莎萊眼中,這名比自己小三歲的姑娘就是自己現在最親近的人,這名赤發天使可以為素不相識的自己拼上性命,自己沒有理由不去為她做些什麼。

伊薩拉微笑著接受了貝拉親密的動作,溫柔的用手為貝拉梳理早就有些亂糟糟的紅髮,就在沙依拉心滿意足的享受著貝拉的親熱時,老牧師與年輕的前木匠卻不合時宜的打斷了女孩們短暫的溫馨。

“你們來幹什麼,是昨晚折騰的還不夠累嗎?”

拉伊莎無奈的看著面前這個衝著自己傻笑的壯漢,很難想象貝拉是怎麼把這個壯漢在敵人的搜尋下藏起來的,但不管怎麼說,大部分時候這個懂些木匠手藝的年輕人總能滿足貝拉提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要求,從而保住大家的性命。

“嘿嘿嘿,這不是老牧師想我們可愛的小天使了嗎?我作為一個善良的好人,自然不得不滿足一下這位可憐的老先生的願望.”

安東尼用髒兮兮的手摸著後腦勺笑道,跟在一旁的牧師並沒有說話。

“我呸,你小子怎麼光收東西不辦事?”

,拉伊莎狠狠地瞪了木匠一眼,她用罐頭讓安東尼拖住牧師,好為自己與貝拉制造點獨處的時間,但很明顯,這傢伙並沒有完成任務,拉伊莎不由得心疼起自己的那個罐頭起來,那可是上次一個特里爾軍官的屍體上繳獲的東西,下次在想搞到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你還真別怨我,這老頭可倔了,說什麼看不到奧萊繆就坐立難安,我已經是盡力而為了,能拖這麼久我啥法子都用了.”

安東尼用著牧師聽不到的聲音說道。

“叛徒!你怎麼說都得把罐頭還我!”

拉伊莎怒視安東尼道。

“想都別想,我又不是一點力都沒出,最多在吃的時候分你點!”

安東尼義正言辭的拒絕。

“你混蛋......”拉伊莎看著安東尼低聲怒道。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到我兜裡的東西,誰也別想再掏出來!”

安東尼針鋒相對道。

拉伊莎被這個耍無賴的小子氣的牙癢癢,如果不是貝拉還在自己懷裡,她怎麼樣也當跳起來狠狠教訓這個臭小子一頓,但礙於牧師和貝拉的面子,她也只能咬著牙吞下這口惡氣。

然而貝拉並沒有注意到二人的針鋒相對,她看到牧師就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貝拉皺起眉頭,看起來自己清淨的時光很快就要在牧師的喋喋不休中結束了。

然而出乎貝拉意料的是,牧師安靜的在自己身前坐了下來,古井無波的眼睛望向貝拉,然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讓讓貝拉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炮聲震壞了,“貝拉,你願不願意離開這裡?”

老牧師表情嚴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離開這裡?貝拉表情古怪的看著牧師,她不知道道這老傢伙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怎麼突然開始和她講這種天方夜譚般的事情。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牧師。

除了死亡,沒有誰能在這處地獄中帶走任何一個懲戒兵,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只是大家不願意提起。

這裡的生活已經足夠痛苦,徹底絕望後麻木的活著才是他們這群懲戒兵最好的選擇。

就在大家都對嚴峻的現狀沉默不語時,尼科諾夫牧師卻率先打破了沉默:“奧萊繆,我知道,你們都嫌我老頭子囉嗦,但我有一件事必須和你商量,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到這場戰爭結束,所以我必須還在這個沒有被上帝召喚的時刻得到你的回答.”

牧師不同以往的嚴肅,貝拉從未見過這樣的牧師,在場三人不由得收起嬉鬧的心態,開始聽牧師究竟在買什麼關子。

“奧萊繆,我知道你不信神,但是我依舊認為你這樣的天使不應該繼續在這樣的鬼地方繼續打滾,不久前,我收到了中央教廷的任命,鑑於我多年來在底層教會的貢獻,我將有幸前往中央教廷置辦的中央神學院擔任教職,我有權帶一名助手伴我左右,哪怕這人曾經犯下罪過,也能被教廷赦免。

前幾日我無數次輾轉反側,我不願意為了一些榮華富貴而離開底層牧區,我應該把神的福音傳達給更多底層的人民。

我曾無數次打算燒燬教廷的委任狀,但我最後還是沒有這樣做。

奧萊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你這樣的人不應該在這片爛泥塘裡打滾,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去神學院上學,那裡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牧師平靜的敘述著,離開這片戰場,這是懲戒營裡的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他們本身就不願意在這裡廝殺,如果能被大赦,甚至前往首都的神學院學習,這是多少人都可望而不可得好事。

貝拉也是普通人,她也被牧師的話驚的說不出話來。

離開這裡,貝拉感覺自己似乎是在做夢,她從來沒有感覺幸福原來離自己這麼近,她呆呆的看著一旁的安東尼和伊薩拉,二人同樣被牧師的話震驚的目瞪口呆,本來大家都已然釋懷,大家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一起在這片土地上的某個角落裡腐爛,但牧師的話,卻讓人們想起活著的滋味,原來,此時此刻,我們依舊生活在這處土地上。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貝拉瞪著眼睛,她覺得牧師大機率是在開玩笑。

然而牧師從懷裡掏出一份揉的皺巴巴的委任狀,上面的文字與屬於教廷蠟印清晰可見。

“哇偶,好像卻是是真的唉.......”拉伊莎雖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教廷的蠟印沒有人不認識,她也呆呆的張著嘴,難以置信的看著貝拉。

“你會答應的是吧?”

木匠也呆呆的望著貝拉,他的臉上表情複雜,有開心,有不捨,似乎也有幾絲嫉妒,但不管怎麼說,安東尼絕不希望聽到貝拉拒牧師的邀請。

雖然他也想離開這片地獄,但如果離開的機會只有一個,他希望會是這個數次救自己於危難之中的紅髮天使得到它。

“我......我”,貝拉對於這天降喜訊,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充滿全身,她呆呆的望著眾人,伊薩拉突然眼眶溼潤,似乎是對貝拉的遲疑感到不滿,埋怨道:“你可別說擔心我們而選擇留下來,你要是這麼說,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你的.”

安東尼聽著伊薩拉的發言,點頭道:“沒錯,這是你應得的,你救了我們這群被當做牲口的傢伙這麼多次,神理所應當給你這樣的獎賞.”

貝拉看著二人,她的身體早已興奮的難以自制,她顫抖的把手中的委任狀交還給神父:“你......你們說得對,我應該把握住這次機會.....”不知道是過於興奮還是什麼,一瞬間,貝拉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耳朵也蜂鳴起來。

“恩?是我太過於激動了嗎?難道我興奮的暈了過去?”

一瞬間,貝拉的大腦裡一片漿糊,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但很快,她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些溼潤,她想要去擦,手卻怎麼也使不上勁。

溼潤的感覺流到嘴裡,貝拉感覺鹹鹹的。

“這味道很熟悉,是在什麼地方嘗過呢?”

貝拉腦海裡如此想到,但亂成漿糊的大腦未能對此作出答覆。

貝拉似乎感覺有什麼人在拽著自己拖行,“怎麼回事,我剛剛不是還和夥伴們在聊天嗎?是誰在拖我?”

貝拉如此想著,那人拖行的方式很粗糙,似乎還有很多細小的沙粒砸在自己身上,鑽進了衣服縫隙裡,貝拉感覺到很難受,她扭動起身子,想要擺脫這種感覺。

“快醒醒,出事了!”

貝拉突然感覺有人大力抽了自己兩下,頓時咳出一口血,睜開了眼睛。

現在的自己在一處防空洞內,伊薩拉正靠在一旁的牆上喘氣,自己正躺在地上,看樣子是伊薩拉把自己拖到這裡的。

“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貝拉還有些恍惚,對現狀毫不知情。

“天上!天上在掉炸彈!”

安東尼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他也喘著粗氣,看樣子也累得不輕。

“天上?炸彈?”

貝拉無法理解安東尼的話的含義。

但當他看向洞外時,一洞外的場景將貝拉的理智重新拉回,貝拉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個遮天蔽日的巨物,顫抖的感嘆道:“我艹……居然是飛艇........”

如遇章節錯誤,請點選報錯(無需登陸)

新書推薦

王道無敵 在陰曹地府的創業之路 來,摸摸我的大寶劍! 魔臨帝界 荒古神王 玄幻之掠奪主角機緣後的我無敵了 好運氣:高門貴女反覆作精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