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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湊的腳步聲響起，裴照來了。
“你個孽子！”
沒見到兒子的時候，裴照想方設法說好話要見他，見著了開口就是一句臭罵。
宋月恆冷笑嘲諷道，“裴家百年世家，到這一代接連出了幾個混賬，也是正常，裴大人怎麼看不開呢。”
裴照捶了一下自己胸口，老淚縱橫向蔣清羽懺悔，雙手搭在蔣清羽的手上，作勢要跪下去代替兒子道歉。
宋月恆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裴照的膝蓋根本沒有彎下去，樣子倒是萬分誠懇。
“子不教、父之過，裴大人打算就這樣哭一哭、跪一跪就算了嗎？”
裴照僵硬站直身體，抹著眼淚，“不知殿下有何指示？”
宋月恆冷聲道，“官吏宿妓，罪亞殺人一等，如今裴二殺人未遂，本宮認為該殺之，以儆效尤。”
重典責罰，煞一煞世家的囂張氣焰。
裴照撇下眼神，自己的兒子他可以罵，但是被別人罰、甚至要他性命，那是萬萬不能的，這個兒子從小用心培養，將來要扛起裴家，不過是召妓，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斷不可就此葬送。
“還請公主網開一面，我兒斷然不是狎妓，春風樓裡聽曲也是常有的事。”
裴二低著頭默不作聲，對裴照的提醒、暗示熟視無睹。
裴照狠聲道，“定是那女人心生異念，誣陷我兒，殿下應該將她捉拿。”
宋月恆冷笑，“誰說不是呢，但是裴二公子敢作敢當，一口認定船是他讓人撞的，那雲兒也是他想嚐鮮。”
裴照不可置信看著裴二，一個妓子而已，他怎麼如此不知輕重。
看到裴照的反應，宋月恆腦海中靈光一閃，她知道為什麼不安，為什麼覺得不對勁。
裴家人的教育向來是利己，一個嫖妓的男人哪裡來的真情，該是像裴照那樣，冠冕堂皇將所有的錯推到青樓女身上。
為何對她還閉口不提。
那個女人有什麼過人之處，把裴二迷得神魂顛倒，又或是那女人有什麼問題，讓裴二不敢暴露她。
宋月恆轉身帶著楊風離開，她要去春風樓一探究竟。
……
雲兒臉戴面紗，坐著一頂轎子出門，去了東林寺。
東林寺後山小佛堂一婦人戴著惟帽虔誠跪拜，雲兒站在她的身後。
婦人皺眉，厲聲道：“還不退下，也不怕汙了佛祖。”
雲兒目露鄙睨，譏嘲道，“夫人如此虔誠，是向佛祖祈禱蔣硯梨不要醒過來嗎？那夫人該把惟帽摘了，否則佛祖怎麼知道是誰祈禱。”
小佛堂沒有外人，婦人站起身來，快、準、狠朝著她的臉頰甩上一巴掌，雲兒面上的白紗落地，露出姣好的面容。
婦人伸手掐住她的下頜，聲音狠厲：“柳雲珠，你想見本尊？所有見到本尊容貌之人都只有一個下場，死！”
柳雲珠感受到掐住脖子的手越來越緊，自己伸出去掀惟帽的手也縮回，想要掰開婦人的手，然而那手像是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肺腑中越來越憋，眼前泛著黑影，瀕臨死亡的恐懼讓柳雲珠害怕起來。
突然婦人的手鬆開了，柳雲珠整個人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不知何時小佛堂裡顯現出一個黑色的身影，“尊主，宋月恆來了。”
婦人從柳雲珠身上跨過去，輕飄飄道出兩個字，“殺了。”
一個劍花掃過，柳雲珠捂住汩汩冒血的胸口，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越來越弱，眼前的光消失了。
宋月恆從春風樓出來，緊趕慢趕往東林寺而去。
剛到東林寺門口，不少香客尖叫往外跑，嘴裡喊著“死人啦”。
宋月恆暗道不好，下意識覺得她要找的雲兒死了。
“關閉寺門！”宋月恆一聲令下，府兵包圍寺門，逼迫和尚關寺門。
香客們擠在寺廟門口，人多勢眾，想要衝出寺門。
嘩啦一聲，宋月恆抽出楊風的劍站在他們面前，冷聲凌厲道，“誰再敢往前衝一步，本宮就當他是殺人兇手，殺無赦！”
香客們瞬間鴉雀無聲，宋月恆留下府兵守在寺門，帶著楊風去了後山小佛堂。
那裡一群和尚圍著念阿彌陀佛。
越過和尚們，小佛堂裡躺著一位女子，胸前開出鮮紅的血花，那血一直蔓延到地板上，女子睜大眼睛看著門外，死狀不甘又驚恐。
宋月恆蹙眉亦驚疑，此女不就是消失已久的柳雲珠嗎？
“柳雲珠？雲兒？”宋月恆仔細看那張臉，畫著成熟魅惑的妝容，五官的的確確是消失已久的柳雲珠。
楊風靠近屍體，翻動著她的胸口的致命傷，驚呼道：“殿下，這劍傷和張夫人的劍傷一模一樣，一劍斃命、乾淨利落，用劍者發力點判斷，他好像是個左撇子。”
宋月恆看著這群和尚，冷聲道：“這小佛堂是作何用的？”
“是老衲唸經之地，今日在大殿宣講佛法，回到後山就見到如此，平時只有老衲和徒弟住在此處。”
宋月恆看著兩人，這麼說他們並不知道柳雲珠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來到這裡。
“本宮已經封鎖寺廟，請諸位大師幫本宮好好辨認，大師講佛法時候，都有誰不在吧。”
宋月恆不容拒絕，走在前面，主持跟在後面。
寺廟門口烏泱泱的人群，看見宋月恆不自覺縮著腦袋，見著她身後的住持，都向他求救。
宋月恆儼然是那罪大惡極的惡人。
住持合掌阿彌陀佛，“施主們稍安勿躁，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迷途知返，回頭是岸。”
宋月恆早已不信神佛，她只信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大師，你若能勸他回頭是岸，他便不會在你的小佛堂殺人，這些人中，有誰沒有聽你講佛法。”
住持或是不願意看到殺戮，更希望那人自己站出來懺悔罪孽，閉著眼睛，一個勁的唸經。
香客們也看明白了，找的就是沒聽佛法的人了。
“我聽了大師的佛法。”有香客率先喊出來，站在住持的身後，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往大師身後湊。
眼看著所有人都往住持身後站，宋月恆冷聲喊道，“既然住持願意給你們自己懺悔的機會，可不要辜負大師的一片心意。”
“若最後所有人都說去聽了佛法，那本宮只好換個地方，換個方式一一問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