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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公公甩著拂塵,“上朝。”
臣子們有序進殿,比起往日,少了十餘人。
御史大夫曹方出列上交奏摺,“臣老眼昏花,懇請皇上准奏微臣卸官還鄉。”
自柳信謀反那日後,曹方就一病不起,精神矍鑠的他一下子變得頹敗,聲音也不似往日有力。
宋日升坐在高位上,朗聲道,“柳黨一案,曹公出謀劃策有大功勞,想必和裴大人他們一樣,家人是受奸臣矇蔽,功過相抵,朕還想留曹大人入政議殿和他們一起共商國事呢。”
曹方心中一慌,他風光正盛也想過拜相封侯,現在都日暮西山了,給他提什麼入政議殿,是想用他這把老骨頭和世家鬥。
他提出讓各家交出強佔之地,交出銀錢,是不得已為之,卻得罪他們,在看不見的地方處處針對曹家,讓他們有苦沒處說。
趁著這會還有點價值,趕緊逃出京城。
“卸官之事,稍後再議,朕有大事要宣之。”
慶公公拿出明黃的聖旨,“奉天承運……”
聖旨一出人,眾臣神色各異,人事大變動,尤其是禁軍的統領,有人歡喜有人愁,“眾卿可有異議”。
有但不敢說。
中書侍郎楊振出列,“當年不得已公孫氏才替父從軍,如今她再次入軍為衛隊統領,有違禮法。”
上一個嫌棄女人干政的曹方已經沒了精氣神,這現在又跳出個楊振,宋日升不屑道,“對抗北戎第一軍功當屬皇叔,第二功臣當屬公孫將軍,第三當屬公孫氏,爾等在此處侃侃而談,是他們在戰場上拼命換來的。男女又有何妨,只要為大胤立下功勞,皆可拜相封侯,受人景仰。”
楊振還在振振有詞的反對,宋日升的眼神落到曹方身上。
耍了一生的嘴皮子,想走就看這次耍得溜不溜。
曹方接收到皇上的訊號,擦著不存在的汗,真是對不起列祖列宗,女人就該守夫綱,可現在為了家族能順利活下去,叫他說出這麼違心的話。
“《墨子》一著中,闡述守禦城池,挫敗敵人的策略,城門五十步丈夫十人,丁女二十人,老小十人,《商君書》中也說壯男為一軍,壯女為一軍,男女之老弱為一軍,此為三軍,敢問楊大人,女子為何不能從軍。”
楊振吹鬍子瞪眼,乾巴巴道,“有違禮法。”
“古來女子為兵、為將比比皆是,史書不記,是為了顏面,今而公孫氏驍勇善戰不輸其父,朝中急需將領才幹,她為何不可。”
楊振嘴巴剛張開,曹方指著他道,“切勿再說有違禮法,夫為天,君亦為天,女子心細,掌衛隊巡查宮廷有何不可。”
“你……”楊振怒氣衝衝,說不出別的話。
曹方向宋日升拱手,“皇上英明,對女子亦是如此開明,若有才幹的男子定是前途光明。”
御史臺的那些嘴皮子叨起來讓人無可辯駁,這張嘴對著別人的時候真是暢快。
宋日升哈哈笑出聲,“曹公當留下入政議殿共商國事,為朕分憂。”
不不不,曹方趕緊跪地拒絕,高帽子接著給宋日升戴起,“皇上寬宏大量,不追究我能受奸人矇蔽之罪過,已是皇恩浩蕩,怎麼妄想不該想的東西。”
曹方繼續輸出,“臣認為禁軍統領應該按週期輪換,避免軍威過重,被有心人利用。”
禁軍的變化,直接關係世家掌握衛隊的變化,幾個家族恨不得吃了曹方。
“既曹大人執意辭官,朕便允諾。”視線落到低頭沉默不言的蔣清羽,“蔣愛卿,朕升你為御史 中丞,禮部尚書孫愛卿兼御史大夫。”
“謝皇上恩典。”兩人跪地謝恩,蔣清羽滿臉不願意,孫大人喜悅藏不住。
“月公主在宮中養病,最喜孫小姐好顏色,不知孫大人可否讓其女進宮侍疾。”
孫大人滿心歡喜的答應,皇上上次就提過女兒,這回讓她進宮,應是還有其他意思,只是這種事情怎麼不私底下告訴他呢。
宋日升看著蔣清羽,話還沒出口,他滿眼都是拒絕。
罷了,皇姐挺喜歡蔣家小姐,就不為難她了。
下了早朝孫大人興沖沖回家,他要趕緊讓女兒好好準備,住在皇宮裡,伺候在月公主身邊,有無數機會看見皇上,近水樓臺先得月,可別錯過。
裴熙湊在裴照耳邊低聲道,“瞧他那模樣,皇上的那份奏摺該不是他寫的吧。”
裴照瞪眼,讓自己弟弟慎言,裴熙縮著腦袋不再說話。
這才過了一天,他們就各懷心思,過段時間皇上親政大典舉辦恩科,為了安排自己人,更是少不了爭鬥,裴照根本不相信有誰寫了那本奏摺,至於丞相之位,裴照握緊拳頭,除他之外,誰配!
他看了眼裴熙,低聲道,“親政大典過後應是選秀大典,除了裴五,讓裴六也準備著,不過不用像裴五那樣教養,成熟穩重的多了去了,和皇上同齡的天真爛漫可不多。”
……
裴家大房。
高挑美豔的少女紅著眼睛啜泣道,“姨母,父親可想你了,姨父不在,表哥也不在家,怕你受委屈。”
說起委屈徐氏哭得更兇,前些日子去公主府,竟叫公主當眾下面子,還被杖責,她可是婆母。
她恨不得大肆宣揚宋月恆不識禮數,可想起她那兇狠的模樣又不敢,又害怕裴家知道公主不給她臉面,更加打壓大房。
兩人抱頭痛哭。
“大清早,哭喪呢。”
屋外傳來責問聲,是裴二夫人,掌管裴家中饋,她氣勢強橫進屋,就連她身邊的管事婆子都帶著股攝人的氣勢。
一下子讓美豔少女止住哭聲。
“怎麼來了客人都不知支呼府中,可別讓人挑理去,說我們裴家不識禮數,我等鐘鳴鼎食之家可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裴二夫人由上到下的打量,眼裡的輕蔑化成實質,少女更覺難堪,低著頭不說話。
徐氏慌忙起身,臉上帶著討好的諂媚,“是我孃家侄女,正準備帶著去見夫人呢。”
“原來是表姑娘。”
徐文秀福身行禮,“見過裴二夫人。”
裴二夫人不屑道,“這行的什麼禮,行了,也不用去見老夫人了,別汙了她的眼。”
說完轉身離開,徐文秀愣在原地,溢之表哥讓她準備選秀入宮的時候,花了大價錢請宮裡出來的老嬤嬤教禮節。
表哥告訴她,公主養面首,和男人廝混,即便入不了宮,待公主和他和離時候,就是娶她入裴府的時候。
裴家亦是何等榮耀,幼時姨母省親回來,那通身的氣派羨煞旁人。
連在路上,她也不忘學禮儀,用高標準要求自己,卻被人說得一文不值。
徐文秀這會兒眼淚不用硬擠,也唰唰往外流。
徐氏幫忙擦著眼淚,安慰道,“別哭,這樣可就不美了,下午我去找溢之,讓他給你找人教你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