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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見天子 輕舟足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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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年乃是安朝天興十二年,正是國泰民安,天下太平。可太平往往只是表象,太平之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危機。

安朝的皇帝不愛深居宮中,喜歡微服出遊。這一天,安帝正坐在一葉輕舟上,獨自品著一杯不知是茶還是酒的水。舟下乃是一條長河,這條河很淺,一個成年人站進去也不過沒到腹部。河的兩岸都是山,山色朦朧,都映照在水裡。

安帝手握一根釣竿,旁邊放著一個水桶,裡面有幾條魚,還是活蹦亂跳的。他身邊站著三個人,個個身穿黑衣,呼吸延綿細長,下盤沉穩。

安帝品完第三杯後,一個劍眉星目的人,從岸邊運起輕功,躍到水面之上,只見水面上泛起層層漣漪,頃刻間,那人便到了船上。

安帝頭也不抬,喃喃道:“我說過多少次,不要驚了我的魚。”言罷,抖了一下手裡的釣竿。

那人趕忙跪下,叩首道:“屬下該死,屬下罪該萬死!”

安帝慵懶的眼皮子不捨得看一下那人,只是手揮了揮,道:“起來吧。”

“謝陛下。”那人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仍是不敢抬頭。

安帝從水桶中摸出一條魚,把那魚扔回了水裡,道:“交代你辦的事,如何了?”

那人臉上彷彿有些為難,眉頭鎖緊道:“比武的確已經結束了。只不過,勝出者是是一位不為人知,從未聽說的少年。”

“哦?”安帝笑了一笑,扔下了釣竿。搓了搓手,半躺下,道:“一個少年倒是有趣。”安帝扔掉了水桶裡最後一條魚。

安帝喝了一口被子裡的液體,其實這既不是茶,也不是酒,而是白水。文人們常說喝白水是粗鄙之人的喝法,安帝卻不以為然,他就是喜歡喝白水,反正那些文人們不能把他怎麼樣。

安帝從小就飽讀詩書,兵書也有所涉獵,可他就是記不住書裡的東西,唯有字寫得算是渾然天成,天下一絕。江湖上有言:江南林體,河北宋體,遼東秦體,還有就是皇帝陛下的字,是世上四大書體。雖然皇帝陛下的字比前面三位差了那麼一點點,可天下人無人敢不承認安帝是四大書家之首。

安帝舀起了一杯河水,放到嘴邊抿了一小口。

谷底依然人聲鼎沸,有對徐行稱兄道弟的,也有不服徐行的,但也不敢上場挑戰,總之,場面一度混亂,亂的像一鍋粥。

“抬上來!”紅衣男子大喝一聲。

幾個人抬上來一個大箱子,徐行開啟一看,見裡面全是銀子,足足有一萬兩。徐行內心毫無波瀾,關上了箱子。

接著,那十位美人也走了出來。個個面似桃花,嫵媚動人。徐行看了一眼,頓覺春風拂面。不過,他最在意的還是那把劍。這下假的真的都在自己手裡,江湖上該不會有人因此鬧事了。就是要鬧事也該是找自己,找自己就找自己吧,總比殘害無辜百姓要好。

紅衣男子道:“徐大人,這些都是您的了。”

徐行搖了搖頭,道:“銀兩和美人就不必了。那把劍給我就行。”

“大人,這怎麼能行”

那紅衣男子正欲反駁,忽覺身旁颳起了一陣風,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刀疤臉大漢穿越人群發了瘋似的奔了過來,到了徐行跟前,大口喘著氣,紅著臉說道:“徐行兄弟,這怎麼能不要呢?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好,你不要,給我好不好?”

徐行白了他一眼,道:“樊兄,你慢點說,別噎死了。”

樊先嘿嘿一笑,道:“唉,反正你也不要,不給我,不是浪費了嘛!”

徐行推了他一把,跟著笑起來,“你小子好吧,錢和美人歸你,劍歸我。”

樊先想聽了聖旨似的,抱拳道:“是!”說著,臉上的橫肉都顫抖起來。

徐行把劍遞給了殷青山,殷青山邊看嘴裡邊說道:“確實是上好的贗品”

真的和假的,往往只有一點點差別。

然而,失之毫釐,差以千里。這一點點差別,已是天差地別。

一個黑衣人閃過人群,直抵紅衣男子身邊,對紅衣男子耳語了一番。

那紅衣男子臉色一沉,對徐行道:“徐大人,有位官人要見見你。”

“哦?哪位?”徐行疑道。

紅衣男子對徐行使了個眼色,道:“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徐行看不懂眼色,看見了站在紅衣男子身後的黑衣人。

“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走一趟吧。樊先,走吧!”

那人攔住樊先,對徐行冷冷道:“要見的,只你一人。”

樊先大叫道:“你們這位官人也忒囂張了點吧!我們徐行可是比武的冠軍哪!”

紅衣男子拼命對樊先使眼色,可他就是裝作看不見,並扮了個鬼臉。

徐行對他和殷青山到了個別,和黑衣人自行離去了。

黑衣人給他牽了一匹馬,自己也騎了一匹,二話不說,飛奔起來。

沙丘已經漸漸過去了,迎面撲來一陣潮溼的空氣,徐行感到分外清爽。綠草叢生,春意盎然,就和這徐行一般,意氣風發。

少年不識愁滋味。

水流漸漸近了,走進了看,是一條河,河水很清,一眼能望見河底的小石子。不時的,還有幾條魚,漫無目的地遊著,遊著。

兩岸的那邊都是山,崇山峻嶺,配英雄。

遠遠的,徐行望見一葉小舟,想這也許就是要見自己的人。

那小舟越發的近了,徐行有些緊張,忍不住仔細看了看。看了許久,那舟已經是近在咫尺了。

黑衣人先運起輕功,在水上行走起來。忽然,他好像想到什麼似的,氣息一亂,一腳踩進水裡,發出撲通一聲,掙扎了幾下,對徐行大喊道:“不要下水,不要驚了魚!”

安帝在船上大笑起來,心道你都在水裡遊起泳來了還怕驚到魚嗎。擺了擺手,道:“上來吧。”

那人在水中泡成了落湯雞,溼漉漉的身子冷颼颼的,春風彷彿變成了西北風。徐行仿照他的方式,在水上行走起來,那人正要阻止,遭陛下打斷道:“讓他上來。”

徐行到了船上,見這要見自己的人見了自己,既不作揖,又不行禮,真是好大的陣勢。正思索著,那落湯雞大叫道:“放肆,見了陛下還不趕快下跪!”

徐行驚奇地看向他,彷彿見到了西邊升起的太陽一般。陛下?這人是陛下?陛下為何要見自己?不管了保命要緊,還是先跪吧。

正要跪下,安帝手一抬,道:“不必了。朕免你跪拜之禮。”

徐行又站了起來,落湯雞又道:“還不快謝陛下隆恩!”

徐行道:“謝陛下隆恩。”

安帝笑了一笑,轉過頭去,。徐行並不低頭,毫不遮掩地看著陛下。見這陛下兩鬢微微發白,面容卻不怎麼蒼老。坊間傳聞皇帝生得紫鬢金髯,原來淨是瞎說。

“你就是徐行?”安帝給徐行倒了一杯茶水,“那是你的馬吧?”

說著,手指向岸邊,徐行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見一匹綠馬正在吃草,果然是自己的馬!驚道:“陛下怎麼知道”

安帝擺擺手,示意讓他停下,道:“朕還不是孤家寡人。”

“是,是。”徐行附和道。

安帝眼神一變,道:“你是在說朕是孤家寡人嗎?”

徐行聽得這語言藝術,腦子一片空白,只能婉轉道:“哦不是,不是。”言罷,轉移了個話題,道:“陛下今日召我前來就是為此事?”

安帝喝了最後一口白水,看了看河面上自己的臉,微笑道:“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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