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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東城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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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兩?!”丁銘見黃杆兒獅子大開口,忍不住又罵,“五十你姥姥!丁爺我說的是五盒,喏,就這大的五盒!”說著,揚起手搖搖手中的木盒。

“五盒?!我說丁胖子,你好歹是順天府典史,又是丁千戶二子,出手這麼小氣?!”黃杆兒驚呼。

黃杆兒這句話,在丁銘耳中是在烘身份要價,可在何三耳中,可就不這麼簡單了。

“這黃杆兒身手不錯,來歷不明,對丁銘底細又知道得如此清楚,其中必有玄機,我得防著他!”何三念頭閃過,看黃杆兒眼神冷冽了一分。

丁銘沒有察覺話中異樣,繼續罵道:“五盒還是看在你小子會品的份上,何況這就是趟帶路敲門的活,風盤子又不在你手裡。你再唧唧歪歪,丁爺我抓你回牢獄,每天邊抽菸邊用鞭子抽你!”

黃杆兒眼珠子一轉,想想也是,這年頭和這些當差的做生意就是這樣,官大人高興了,賞臉給點甜頭,官大人生氣了,別說甜頭,有沒有自己這顆人頭估計都懸。“五盒就五盒,嘁,鐵公雞!”說著眼睛翻向一邊,伸出手憑空晃了晃,“拿來吧。”

丁銘瞅準機會,抬手“啪”地就給了黃杆兒後腦一巴掌,這巴掌不重,全是調戲的意思,不過丁銘的力道還是打得黃杆兒有些暈乎,“完事了再給你!”丁銘說著,又趁著黃杆兒暈乎的勁拎起了他的後領,招呼了何三一聲就往外走。

何三看著黃杆兒佝僂的背影,蹙著眉頭想了一會才跟了上去。

天啟年間北京城的街道依舊沿襲,加上擴建,內外城的衚衕街巷已有一千多條。相對於內城街道的排列有序、縱橫寬闊,外城街道的排列交錯就顯得雜亂窄小了很多,而相對於西外城街道的較為規整,東外城街道又顯得毫無規化排列可言,斜來斜去的,更有幾條衚衕街巷蜿蜒如蛇。在當時出現這一現象,是因東外城的百姓沿河而居,街道又未經規劃設計,待河道乾枯,露出的河床便演化成了一條條的斜街。

天啟年間的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大人,不住毗鄰皇城的光亮街道,反而住在了這東城從綜複雜的斜街裡。

此時萼雀已來到了駱宅的後門,她沒有敲門,只是在左右掃了一眼巷子中無人,朝牆輕身躍起,腳尖又在牆上點了下再次借力,楊柳腰肢半空中一擰,乾淨利落又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駱宅院內。

這駱宅不大,只有四進,像駱大人這樣的官住這種宅子,尋常人會覺得有失身份。六丈寬的後院裡萼雀的身姿顯得格外突兀,因為這院子與她主家的院子相比起來更為簡單——連棵樹都沒有,算得上點綴的物件就是院內兩側的兵器架子,三副插著木杆的練武石,兩對石鎖,一個木人樁子和一個練箭的草靶。

萼雀穿過側門來到當做書房和倉庫的後罩房,恰巧碰到了一個正在掃地的白髮老僕,這老僕似已知道萼雀進了宅子,也不抬頭,說道:“駱東家在書房看書。”

萼雀點了點頭,來到書房前,畢恭畢敬站好後輕敲房門,輕聲說道:“駱都督,萼雀求見。”

“進來吧。”

萼雀拜身輕推書門而入,看書桌後坐著一位劍眉星目,高鼻雅鬢的中年男子,他頭插御賜烏木蛟吻簪,身穿一品紅日百花金絲麒麟踏浪服,手握卷宗,正襟端坐,氣宇軒昂。錦衣衛指揮使只是這位駱大人的官銜之一,他最大的官銜乃是少傅兼太子太傅、少保兼太子太保、後軍都督府左都督,處理的檔案案牘自然要多上很多,回到家中連官服都不來不及換,就開始批閱檔案案牘。

“冷山因何事派你來?”駱思恭放下手中卷宗,看著眼前這位秀氣的女婢,不直呼丁冷山姓名,也不叫丁冷山作千戶,顯得對她的家主格外的親近。

“東家派我送來手信一封。”萼雀低頭遞上手信後恭敬地站在書桌旁。

駱思恭拆開手信看完,面色從容,對萼雀說道:“萼雀,回去後和冷山說:‘明暗兩線,假假真真,真作假時真亦假,假作真時假亦真’。他選的人,我自然放心,可是這何永靖之子何思遠到底是什麼模樣,我還沒見過呢。”

駱思恭有今日成就,絕非運氣,他參加京衛武學會舉拔得頭籌,於萬曆年間親率錦衣衛入朝鮮屢建奇功,又飽讀詩書,能出治國之策,寫得一手好文章,可謂文武雙全,更能做上位列三公深得皇帝信任,這些,都說明駱思恭不僅能力非凡,而且對權謀人心更勝一籌。這麼一位位極人臣的人物,要見何三這麼一個蚍蜉,實在是奇怪,更奇怪的是,駱思恭這番話,前半段是對丁冷山說的無疑,那後半段是他的自言自語還是他對萼雀所說,或是又對丁冷山說的要萼雀傳達?

萼雀做禮答是,也帶著這些個疑問走出了書房,原路離開了駱宅。

春分前官員們在申初就已回家休息,可此時已是申正,黑市坊門前反而多出許多架官車和官轎。這些官車官轎無一不是規格上等,裝飾奢華,最次的也是四望金陵鳳頭車和十二抬紅木銀頂轎。

何三和黃杆兒看到這些奢靡車轎,一時面露悲色。何三嘆了口氣,說道:“如今朝廷重稅,銀價飛漲,百姓難以安生,可這些官員不思民間疾苦,反而中飽私囊,侵吞稅銀用以揮霍荒淫,還如此明目張膽,真的是……唉!”

黃杆兒聽到何三這番話,露出異樣眼光。

丁銘拍了拍何三肩膀說:“這世道就是這樣,在這世道當官更得這樣,不隨波逐流,遲早會被大浪拍死,能明哲保身就不錯啦!走吧,我們進這黑市探探深淺吧。”

由黃杆兒帶路,三人進了這黑市坊門。

黑市坊內坊店眾多,皆為一模一樣的飛角二樓樣式,坊店前也不打個幡子也不掛個招牌,在坊裡逛上一會,讓人如入蜃樓,可黃杆兒在這坊間穿梭,如有明燈指引,直接將何三、丁銘帶到一家店前,他轉身對二人說道:“待會進去了,不要多說,不要亂看,不要亂摸,更不要亂竄!看我招呼就行。”二人皆未來過這黑市,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激動,還有一絲不安,而且黃杆兒說這番話時,面為正色,毫無嬉笑之意,所以二人微微點頭,表示現在開始以黃杆兒為瞻。

三人進了坊店,店內擺的是大紫葉檀的木具,這長案當中擺的是鸞鳳銜芝多寶金如意,那木架上放的是三彩瓷瓶天青宋碗,牆上掛的是董其昌的《煙江疊嶂圖》,無一不是名貴之物!來迎的是身穿荷尖粉色綢子的一男一女,男的修長俊俏,女的媚態內放。

“這是來到粉子衚衕吧?”丁銘看著那女侍眼中放光,心中色意已起。“聽說這黑市坊內萬物有價,就不知這俏娘子多少銀子。”

女侍看出了丁銘心思,抿嘴一笑,媚態橫生,“奴家卑賤,與公子一見生念,主子要是看到公子如此憐香惜玉,肯定答應我們這段良緣,那時,若是公子不嫌棄,只需九十八兩即可贖回奴家。”

“這就是含蓄又露骨吧?!”何三聽著女侍一番言語,又看丁銘那快失魂的樣子,抬手拍了他後背一掌,這一掌含著幾分綿勁,震得丁銘清醒過來。

那女侍看丁銘從痴中轉醒的樣子,又是低聲媚笑,丁銘差點再度陷入其中。

“先辦正事!”何三暗知丁銘已動了心思,低聲說道,要九十八兩對於這位順天府典史來說,還是能輕鬆出手的。

黃杆兒見此湊近丁銘說道:“好貨還有,你若有興趣,待會我帶你逛逛兩腳貨。這也就是一下品,你身居順天府典史,再多花個一百兩,至少買箇中等貨。”

兩腳貨是黑市坊裡對奴隸的稱呼,雖說明朝期間禁止蓄奴,但是買上幾個奴隸也算不上蓄,何況,現在明朝上下一片烏煙瘴氣。

丁銘聽了眼中一亮,暗自想到:“九十八兩已是如此,那一百九十八豈不是如上雲端?!”隨即對黃杆兒露出猥瑣的笑容。

何三對於這兩位實在無可奈可,只好乾咳兩聲,低聲對黃杆兒說道:“進店前看你神態嚴峻,原本以為這裡是什麼兇險場所,現在看來,不過是裝個樣子罷了。”

黃杆兒聽了,尷尬一下,手肘頂了頂還在意淫的丁銘,對迎客的男女說道:“莫捉風莫捕影可在?”

俊俏男子答話到:“捉風捕影二公現在天字三號閣內,三位來得巧,二公還未見客呢。”這俊俏男子說話劍那對吊稍柳葉眼時不時的向丁銘送去秋波,丁銘有所感應,側頭一看,惹得自己一陣惡寒。

“勞煩二位帶我們前去。”何三搶先說道,他可是一彈指也不願多待了。

“三位需交出隨身兵刃,脫衣搜身後蒙上雙眼,由我們二人帶領方能進入天字閣,不知三位可否答應?”女侍問道。

何三沒有立刻答應,先在自己心中摸摸盤算了一會,他轉身對黃杆兒和丁銘說:“我獨自進入就好。”說著,從懷中拿出一物遞給丁銘。

丁銘憑手感已明白,這是錦衣衛腰牌。他見何三目光堅定,也不多勸,只是點了點頭。

黃杆兒卻拉住何三,問道:“你帶天地通寶了嗎?”

“天地通寶?什麼鬼東西?”何三眉頭一皺,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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