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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姐美豔無雙,寵冠六宮。
可惜體弱多病,多年未能誕下子嗣。
嫡母心疼她孤苦,將剛及笄的我送入宮中,替她生子固寵。
聖上憐她體弱,夜夜宿我宮中。
長姐後悔了,她以死相逼,想將我趕出皇宮。
可我卻摸著微微顯懷的肚子,眉眼含笑。
“姐姐,你可還記得我那一屍兩命的孃親?”
1
寧家有二女。
長女自小與當今聖上定下婚約,如今入宮三年有餘,盛寵至今不衰。
只可惜體弱多病,多年未能誕下子嗣。
雖然如此,但旁人也十分豔羨寧家的好福氣。
能有這樣一個得寵的貴妃女兒,那可真是祖墳上冒了青煙!
至於次女,也許由於是庶出的緣故,相貌才情都並不出眾。
同長姐相比,更是相差甚遠。
“娘,這丫頭過兩日就及笄了,你把她送進宮裡吧!”
長姐相貌美豔,隨意的一個眼神便十分動人。
嫡母張氏擰了擰眉,眼底盡是不滿:
“她不過是一個庶女,親孃還是下賤地方出來的糟踐玩意。這樣的人,怎麼配進宮侍奉聖上?”
她挑剔地將跪在地上的我上下打量一番,嘖了一聲。
長姐被她的話逗笑了,芊芊玉指輕輕一點:
“庶女自然是不配做后妃的。”
“她啊,也就只配做本宮的替身,替本宮生子固寵。”
長姐雖與聖上早有婚約,但入了宮卻並未坐上皇后的位置。
後宮除了她,還有兩位與她家世相當的貴妃。
其中一位早早便有了女兒,佔了長公主的名頭,得了聖上不少寵愛。
長姐寵冠六宮,自然是十分不滿。
於是在我及笄當日,她就用一頂破落轎子將我從皇宮偏門抬了進去。
轎子只由兩個壯漢抬著,身邊甚至連一位侍女都無。
恐怕連九品官員抬小妾進門都比我入宮氣派得多。
我坐在轎子裡,掀開簾子一角,神色平靜。
長姐的心思我再清楚不過了。
她從小便把我當成畜生一般對待,隨打隨罵,從不手軟。
而每次收拾完我,她都會一臉憐憫地碾著我的手指,說我命賤,所以這一生就該如此。
這次也不例外。
她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我的自尊踩入地底,然後再施恩般地給我選擇,讓我卑微地謝她恩賜。
我輕笑一聲,合上了簾子,擋住了另一道探究的視線。
但是她恐怕要失望了。
2
長姐自幼有一個怪癖。
她喜歡活生生剝了幼犬的皮,聽它們哀哀叫喚。
每當這時候,她嬌美的面容便會愈加豔麗,宛如飲盡人血的山中精魅。
我娘懷孕那年,父親送了我們一隻極為名貴的獒犬。
獒犬極為忠誠,日日都守在我和孃親身邊。
憨態可掬,十分親人。
可沒過多久,它就被長姐發現了。
她命人把獒犬捉起來,當著我孃的面,將獒犬生生剝了皮。
血淋淋的皮毛掛在庭中,耳邊是它瀕死的哀叫。
我娘當時便被嚇暈過去,連身後的襦裙都被血浸透了。
長姐用猩紅的指甲捂住嘴,勾唇笑了:
“姨娘怎麼這般禁不起嚇。要是把肚子裡的孩子給嚇沒了,該如何是好啊?”
那晚,府裡的飯桌上多了一道狗肉羹。
我以為長姐已經出了氣,卻沒想到一切不過只是開始。
她每夜會把我帶去屠宰場,逼著我看屠戶如何剝皮抽骨,又如何解肢放血。
足足看了一月後,她便讓我親手剝去幼犬的皮。
長姐倚在軟榻上,見我遲遲不動手,便不耐道:
“你若是下不去手,那就讓你娘來。”
我咬著牙,握著刀的手顫個不停。
長姐鳳目微冷,輕嗤一聲:
“不過是官妓之女,也有膽子違逆主人?”
“來人,去把姨娘拖過來!”
我娘已經懷胎八月,正是臨產,是萬萬不可再受刺激的了。
我閉了閉眼,握緊了刀。
手起刀落,血光乍現。
血濺到了臉上,視野中一片暗紅。
長姐眯起了眼,站起身,用指腹捏住了我的下巴,笑道:
“真髒。”
從那以後,長姐日日便會把我喚去,殺生為她取樂。
我沒有告訴我娘,可她嗅著我身上日益濃重的血腥氣,還是察覺了。
她把我攬在懷裡,泣不成聲,一遍又一遍地說對不起。
“是娘沒用是娘害你過的這麼苦”
我搖了搖頭,擦去了她臉上的淚:
“有阿孃在,如兒不苦。”
我確實是不覺得苦,縱然受盡欺凌、任人擺佈,但只要我娘好好的,那便都不算什麼。
可我娘還是沒了。
她死在了隆冬的第二場雪裡。
帶著我那還沒出生的弟弟,活活凍死在雪地中。
身下的血蜿蜒了兩三里,停在了長姐身前。
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要我娘活。
我這時才明白,原來在她們的眼裡,我和我娘大抵連螻蟻都不如。
輕輕一碾,便能隨意取走我們的性命。
那一天,我沒有哭。
只是默默收斂了屍體,將孃親下了葬。
一同葬下的,還有過去的我。
3
入宮後,我依舊留在長姐宮中。
她慣來喜歡使喚我,浣衣打掃、守夜奉茶,宮女會做的,我樣樣都會,而且做的更好。
“你說那位二小姐進宮究竟是在做什麼的?娘娘也不讓她見聖上,反而總讓她做些雜事。”
“聽說,她是被送來當替身的!娘娘的肚子不是至今都沒動靜嘛。”
“怪不得。”
“我聽說昨日聖上又去了梁貴妃那裡,不知今日”
宮女們躲在廊後竊竊私語。
她們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傳入了我耳中。
我垂眸,將手裡的茶水端了起來。
天氣漸熱,長姐靠在涼蓆上,只著一件輕薄紗衣,身姿誘人。
宮女們在一旁為她搖著扇子。
我把茶送了上去。
茶水剛一入口,她便甩手把茶碗摔在了地上。
“寧未如!你好大的膽子!這種茶也敢送上來?”
她翻身坐起,一巴掌了過來,沒有半分留情。
臉頰火辣辣的疼,我面無表情地跪下了下去。
聖上已經連續半月都宿在了梁貴妃宮中,雖說派人送了不少東西來,但人卻是沒到的。
長姐嫉妒得要命,她本身性格便極為嬌縱跋扈,近來則更是變本加厲。
稍有不順心,便動輒打罵。
從前她喜歡在夜裡看剝皮抽骨,如今白日裡也開始看了。
她打了我一通還是不解氣,胸口起起伏伏,半晌,她衝著宮女擺了擺手。
宮女應聲而退。
果不其然,她又叫人取生畜了。
我自覺站起身,拿起了那把血跡斑斑的剝皮刀。
皮肉從掌心劃過,我嫻熟地將一身完整的狐皮剝了下來。
神情冷淡,無悲無喜。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周圍的聲音突然都消失了。
扭頭一看,只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立在門外。
長身玉立,面容冷峻。
此刻,他饒有興致地盯著我,薄唇微啟:
“你是什麼人?”
4,
此話一出,長姐臉色難看,長指甲狠狠掐進肉裡,但還是勉強露出一個笑。
“這是臣妾的二妹妹,前些日子才進宮的。”
她把我帶進宮這事沒過明面,說起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年輕的聖上挑了挑眉:“寧家的二女兒?”
我躬身行禮,聞言便點了點頭。
他端詳了我的臉片刻,點評道:“容貌寡淡,不及愛妃。”
長姐笑了起來,盛極的容貌如花般綻開:“多謝聖上。”
她軟軟地依靠在聖上身邊,盡顯小女兒嬌態。
聖上沒看她,他彎下腰,扣住我的下巴,語氣戲謔:“你想留在宮中嗎?”
我道:“想。”
他冰涼的手指在我臉上劃了劃:“你若是敢在這臉上劃一道疤,朕就許你留下。”
長姐故作為難:“聖上。二妹妹畢竟是女子,臉要是被劃了,以後可怎麼見人啊!”
她話音剛落,我便低聲道了一句遵旨。
舉起刀,往自己的右臉狠狠劃了一道。
血液從下巴上滑落,落在名貴的地毯上,沒有發出半分聲響。
沒有害怕,沒有恐懼,只是一種近乎死寂的漠然。
聖上笑了。
他眼尾上挑,就算是笑的時候,眼底也是森涼的。
他說:“不錯。”
然後允我留了下來。
5
臉上多了一道疤,長姐對我放心了不少。
她開始為我安排起侍寢的事情來。
長姐的外祖父世代從醫,有一門特殊的備孕藥方,須得喝足七七四十九日方才有效果。
那藥苦澀難聞,我被足足灌了一個多月才被放出了門。
宮女把我帶去正殿,剛一進門我便聽到了長姐的聲音。
“你這臉,怎麼看著比之前好了些?”
“許是奴婢胡亂用的藥起了效果罷。”我撫了撫傷,輕聲道:“若是姐姐不滿意,奴婢可以再劃一道。”
她撇了撇嘴,甩手道了一句:“算了。”
我垂下頭,斂住了眼底的一絲晦暗。
我臉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自然是不可能自己癒合的。
在劃傷第二日,便有小太監送來了極好的療傷藥。
據說是宮裡的不傳秘藥,能活死人肉白骨,更別說我臉上的傷了。
我婉聲謝過,塞了些許碎銀,他這才滿意地離開。
而我看著手裡的白色瓷瓶,若有所思。
先帝有六位皇子,唯有當今聖上母妃早亡,在奪嫡之爭中勢力最弱。
誰也沒想到最後即位的,居然會是這位不被看好的三皇子。
奪嫡之爭中的殘酷與血腥自不必多說,正因如此,聖上格外的多疑深沉,沒有人能猜到他那張笑面之下藏著的究竟是什麼。
長姐從前對這門親事極為不滿,曾經鬧著要同三皇子解除婚約,卻被父親攔下。
也因此換得了如今的貴妃尊榮。
“明日,聖上會來,你做好準備吧。”
長姐斜睨了我一眼,又補了一句:“本宮警告你,別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乖乖做好你該做的事!”
我低頭應是。
我該做的是什麼呢?
替她生子固寵嗎?
想得倒美。
當晚,聖上果然來了。
他一身酒氣,原本清明的眸子都染上了幾分醉意。
我被套上了紅色紗衣,放在床上。
表情無波無瀾,不像是在侍寢,反而像是在赴刑。
聖上倚在窗邊,笑了起來:“寧未如,你可知你是第一個在朕面前冷臉的女人?”
我道:“不知。”
他又是笑得停不下來。
片刻後,他翻身坐起,牢牢箍住了我的手腕:“你想從朕這裡得到什麼?”
他眼神清明,沒有半分醉意。
我輕聲道:“奴婢要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