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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朝有祖制。
非‘大監’不得出宮。
大監即是一監中的高層。
雲朝宮中有六監十二司。
十二司歸六監管轄，而六監之長則是直接隸屬於皇帝。
諸如司禮監、御馬監、尚衣監等等。
這次來到江南的，正是六監之一的御器監高層。
陳公公。
皇商大會在雲朝各省、府、縣同期舉行。
由去往各地的大監甄選出這一次的御器，並冠以這一年的皇商招牌。
所以，對於這些去往各地的大監來講，皇商大會不僅是各地的這些世家爭奪的舞臺。
更是這些大監們彼此互相爭鬥的鬥獸場。
手中有了好御器！在皇帝面前也有了臉面！在監裡更是有了碾壓其他同僚的底氣！
而對於這些生意世家來講。
有了皇商這一招牌，這一家的生意在來年會風生水起。
葉家走的也是這條路子。
而且，皇商招牌對於一個生意世家來講，生意上的影響僅僅只是一小部分。
獲利最大的部分，是官場。
有了皇商這一招牌，無可避免的就要和官場打交道。
這也是走向仕途的一條捷徑。
“竟然是壓軸的牌子。”葉明堂凝視著手中寫著壓軸的牌子，臉色有些沉。
皇商大會前半部分是各家取牌，然後展示自家的瓷器。
後半部分就是檢查各家在上一次皇商大會上定下的瓷器是否按質、按量完成。
“沒想到今年，陳公公竟然還是對咱們葉家寄以厚望。”
葉明堂的話中透著意外，忍不住掃了沈七一眼。
沈七則是有些淡然：“壓軸也好，頭魁也罷，老爺，反正皇商招牌必定是葉家的，對嗎？”
“最好是如你所說吧。”葉明堂心裡還是沉甸甸的，他始終還是覺得陳公公對於葉家恐怕有些計較。
與此同時。
天寧閣孫家的包間內。
陳公公把玩著手中的玻璃杯，眼底瀰漫著滾滾異彩。
“好！好！”
接連兩聲尖細的誇讚，旋即，陳公公不捨的將玻璃杯再次放到桌上：
“只是...似這等巧奪天工之物，非天家不得窺伺呀。”
說話的這功夫，陳公公的目光還不時在玻璃杯上流連。
像這種‘白琉璃’製作而成的杯子，太過罕見。
做為御器監的高層，陳公公個人又如何不愛？
“哎。”一旁的孫興搖了搖紙扇，和熙笑道：“陳公公此言豈不將晚輩折煞了？”
“像這等器物，晚輩自然是準備了許多的，算不上什麼稀罕物件。”
說著，孫興合起紙扇敲了敲手。
旋即便有幾位唇紅齒白的小童端著一個個已經開啟的錦盒進入包間。
錦盒有四件。
兩種樣式不一的玻璃杯。
兩種形態各異的玻璃長瓶。
“哎呀呀！”此刻，陳公公再難坐穩，站起身來到小童身邊拿起一件仔細打量：
“孫少爺！你可真是讓咱家好生驚喜啊！”
“沒想到沒想到！似這等巧奪天工之物！你們孫家竟然能有如此多？”
“想必喜愛這等物件兒的天家也定會龍顏大悅。”
“哈哈哈。”孫興啪的一下開啟摺扇，搖動之時不忘感謝：“那可就承陳公公美言了！”
“來人吶！給陳公公把這四尊‘白琉璃’都包起來！”
...
隨著陳公公出現在天寧閣的一層，皇商大會也隨之開始。
世家們逐一上臺展示著這一年新燒製的瓷器。
但卻很少能有與天青游龍相媲美的。
不過其間倒是有幾件瓷器引動了在場眾人的注意，也讓陳公公高抬一眼。
很快，到了孫家展示的環節。
在場眾人紛紛直起身子，三兩成群竊竊私語。
“聽說這次孫家對皇商志在必得。”
“難說啊，這些年你看誰家的瓷器能比得過天青游龍的？”
這時，又有一人插嘴，雙手朝著東方高高抱拳：“聽說那位對於天青游龍甚是喜愛。”
可話音落下便被人打斷：“你們沒聽說葉家那個傳言？據說天青游龍出了差子了！”
“對對，我也聽說了，但具體就不知道是什麼差子了。”
“那要真是這樣，恐怕這次皇商的招牌就真要落到孫家手裡了。”
“誰說不是呢，我看連帶著葉家正堂上那塊兒‘天瓷’的匾額也要拱手讓人了吧？”
“哎！要真是孫家拔了頭籌！咱們恐怕就慘咯！孫興倒行逆施！胡作非為！”
“好好的一個江南讓他整的烏煙瘴氣！”
眾人竊竊私語間，天寧閣大廳的高臺上也被孫家家丁抬上去一方桌子。
桌子上還蓋著紅布。
孫興跟在家丁後面，意味深長的和葉明堂對視了一眼。
伯父！好戲！
開場了！
“小子，孫興可是對晗霜衷情的很吶。”此刻，葉明堂忍不住挑唆身旁的沈七。
沈七淡然負手在身前，嘴角噙著一抹更為神秘的笑容：“無妨，無妨。”
“諸位請看！”此時，臺上的孫興輕輕一拍手，語調陡然抬高：“這！就是我們孫家今年的新品！”
“白琉璃！”
隨著話音落下，孫興陡然掀開紅布！
剎時間！滿堂之人全部起身！震驚的望著臺上那尊透明的‘白琉璃’！
“這等物件...天人之作！天人之作！”
“集天地精華！取日月之萃！”
在眾人震驚間，葉明堂臉色已經變得紅白不定，雙手更是猛然攥緊桌沿。
下一刻！
“噗！”
一口血霧浸染面前整張圓桌！
“徐...徐老哥！”
“老爺！老爺！”沈七一下沒反應過來，他也沒有預料到葉明堂竟然和徐正先之間的情誼如此深。
天寧閣大廳內眾人的注意力被暈倒的葉明堂拉過來。
陳公公更是從臺上邁著小碎步跑下來檢視。
探了探鼻息之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暈過去了。”
“大伯暈了！都不要慌！接下來葉家的事情由我做主！”葉宇似乎等這一刻等了許久，當即走到沈七身邊一伸手：
“拿來！”
“如果不想讓葉家喪盡顏面，你就馬上宣佈放棄此次皇商大會。”沈七沉著臉，手掌死死的按在錦盒上。
“你一個小廝！懂什麼！”葉宇猛然奪過錦盒，可是動作太過著急，啪的一下，錦盒掉落在地。
裡面裝著的玻璃杯應聲而碎。
大廳中眾人臉色立變！
兩家都是‘白琉璃’？
可旋即他們心裡就有了計較，嗤笑望著已經愣住的葉宇。
沈七見狀，也不再多留，一把背上已經暈倒的葉明堂，高聲宣佈：“葉家！退出此次皇商竟奪！”
“陳公公！容小的冒犯！先行告退！”
“好好好，快去吧快去吧，好好照看你老爺。”陳公公無奈揮手。
等葉家眾人陸續離開之後，陳公公微笑著望向孫興：“孫少爺，看來這次的皇商，要落到你們孫家頭上了喲。”
“我孫家滿門！為陳公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必定全力以赴！將‘白琉璃’奉與皇庭！”
...
是夜，葉家大堂之上氣氛凝重。
四大管事以及葉家在江南城的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部齊聚。
就連葉家的老太爺也露面了。
“怎麼回事！”
望著屋內面色悲愴的眾人，葉老太爺沉聲質問。
葉宇環視四周，見沒人說話，立刻蹦出來：“太爺爺容稟！是這小廝！”
說著，葉宇猛然指向一旁的沈七：“這小廝！竟敢當眾宣佈放棄皇商！致使我葉家輸了一籌！”
話音落下，葉家眾人紛紛將銳利的目光投向沈七。
葉宇更是面帶恨意。
錦盒內裝著的竟然是白琉璃！
這一點他根本不知道！但是看沈七的模樣！這小廝明顯知曉！
這就不由葉宇不怒火攻心了。
雖然是葉家旁支！但怎麼也要比沈七一個小廝地位高吧！
“我還聽說，這沈七似乎和小姐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這時，葉家隊伍裡又有一人說道。
“莫不是？這小廝想借助大小姐的身份！對我葉家家產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