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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清脆的鐘聲的敲響，地府混沌的天空劃過一道流星，從地平線一端出現，圍繞著地府大樓，再一頭扎進地平線下面，這是天府地府統一的報時方式。
林雨歇和花溪出現在月臺上，林雨歇滿臉疲憊，花溪則面色如常。
“你不要再執著了，不論之前有何因果，她都不是瑤瑤。”花溪冷冷道。
林雨歇木訥的點點頭，似是根本沒有聽進去。
那是一條，自已走過無數次的竹林小路。三年不見，竹子茂密了許多，連路都變窄了。
夫人不喜城中熱鬧，硬是看上了現在的院子，這片茂盛的竹林佔極大原因，夫人極愛吃筍，春天挖春筍，冬天挖冬筍，林雨歇還沒參軍之前，由於挖了太多筍，竹林都變稀疏了，如今看到這番蓬勃景象，心中一喜，夫人又有口福了。
“林大人，三年未歸，定是得了大功名罷！”
鎮子上的乞丐，一看到青袍大彪的林雨歇從馬車上下來，便趕忙迎了上來，這些年邊關戰亂，時有人家在戰場上討得功名，他們從生死之地回到故鄉，都受了不少封賞，若是說上兩句漂亮話，人家一高興，乞丐也有一杯羹。
林雨歇賞了幾個錢，乞丐似是不太滿意。
“夫人小姐要是知道，您從戰場上全須全尾的回來，定要殺豬宰雞，慶祝慶祝吧？”乞丐搓搓手問道。
“自然，”林雨歇知道乞丐啥意思，笑道：“便是夫人不做，也讓她去鎮上買！”
乞丐高興的說了一串祝福的話，林雨歇滿心裡都是妻子和女兒，哪句都沒聽清，當年離開時，女兒還是一個小肉球，如今八歲年紀，該有大姑娘模樣了吧？
茂密的竹林從眼前展開，露出一個破敗小屋，林雨歇一陣心疼，伸手去推院門，卻發現上面結滿了蛛絲。
林雨歇猶豫一下，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預感，直衝衝跨步進了小屋。
沒半分熱氣，空無一人，滿是蛛網，盡是灰塵，破舊的傢俱各自倒塌在地上。此時門被推開，有風進來，那厚厚的積灰成了巨浪，一下一下往林雨歇臉上拍去。
乞丐看到這副摸樣，怕觸了黴頭轉身就跑，被林雨歇一把拽住，冷冷道：“她們在哪？”
乞丐只覺一股肅殺之氣包圍全身，嚇得腿一軟，跪到地上，拼命求饒道：“咱真不知道大人，我也好久沒來了，鎮上都討不到吃食，更不會來外面的！”
本就白皙的手指，此刻慢慢握緊了拳頭，繃的更加慘白。
林雨歇記得瑤瑤很愛哭，家裡母雞不孵蛋，她要哭，小貓光玩不吃飯，她要哭，下雨淹了螞蟻窩，更要哭。她哭的時候喪著眼睛，紅著鼻子，粉雕玉琢的模樣煞是可愛。三年前，林雨歇離開時，瑤瑤在母親懷裡哭的喘不上氣，肉肉粉粉的小手向林雨歇伸著，卻怎麼也抓不到。
如今，倒是林雨歇抓不到女兒了，他從未想過，參軍一別，竟是此生見到女兒的最後一面。那種不甘、愧疚、思念、心痛的情緒，在見到年僅八歲的李依依時，瞬間爆發了出來。
李依依的上一世叫Candy，上上世叫瑤瑤。
是一個判詞上寫著“十世妖女，與禍同臨”的靈魂。
Candy生前掌握幾個國家的軍火交易，殺人無數，荼毒生靈，被叫做妖女實屬正常。
那瑤瑤呢？瑤瑤死的時候恐怕不到八歲，如何變成妖女？如何與禍同臨？
林雨歇不自覺的，想從李依依這一世知道答案。
“嘀————”
悠長的電子音響起，林雨歇瞬間從回憶裡清醒，因為心事太多腦子亂亂的，很明顯錯過了剛才那道喵語聽力題。
完了，林雨歇心一沉，不會又要補考吧。
“第二題，請聽題：咪嗷，咪嗷，喵嗷嗷嗷嗚嗚，咪嗷！問，這一段是在什麼情境下，請參照試卷選項，在答題卡上作答。”
林雨歇不敢再走神，奮筆疾書起來。
斜後方的憋憋羅看到林雨歇認真答題的模樣，小黑臉一紅。
“恭喜您，已透過喵語三級考試，考試成績會在一個節氣後錄入系統，屆時便可開展對應物種的工作，祝您工作愉快！再會～”冷冷的電子音女聲假裝愉快的說完，便自顧自熄了螢幕。
林雨歇從成績自動查詢機那裡拿回工卡，慶幸自已考過了，正好遇到了憋憋羅和玉公子走了出來。
“看這表情，該是考過了吧？”玉公子笑吟吟的。
林雨歇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我們憋憋羅也考過了，”玉公子頗為憋憋羅得意道：“不如一起聚一下放鬆放鬆呀？”
“我還有今天的KPI要完成！”林雨歇說著，一溜煙跑掉了。
“哎呀，我說你，人家很明顯沒看上你呀！”玉公子對憋憋羅嗔怪道。
憋憋羅卻不惱，“嘿嘿”一聲。
“你說他有人情味？”玉公子不由得多看了林雨歇兩眼，“那可真夠稀奇的。”
林雨歇一路衝到打卡機旁邊，花溪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喂，你，多久沒好好休息了？”花溪察覺到了林雨歇臉上的菜色。
林雨歇搖搖頭說：“今日一定好好休息。”
花溪不信，此刻馬上立秋，估計今天的KPI結束，也該立春了。
打完卡後，兩份命書被噴了出來，林雨歇隨手遞給花溪一份，兩人來到電梯，趁著等電梯的空檔，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本《竹節蟲語言隨身記》翻看起來。
“不是……大哥……這麼小眾的語言你也考啊？”花溪翻了翻白眼。
立秋的鐘聲響起，一道流星劃過地府混沌的天空，此刻，同樣有一道流星劃過天府的天空。
顏言和方鬥鬥從天機院伸著懶腰出來，正好撞見也剛剛下班的監察使王燃。
王燃似是一臉心事的樣子，旁若無人的向前走著。
顏言緊跑幾步拉住了王燃，一臉八卦道：“上次李依依的案子有結果了嗎？是誰影響了她？”
王燃一愣，說：“已經結案了你們不知道嗎？”
“結案了？那到底是誰呢？”顏言和方鬥鬥對視一眼，問道。
“蝴蝶效應罷了，不值一提。”王燃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卻不這麼想。
“我們以為，還在調查，不可能這麼簡單吧？”方鬥鬥明顯不信。
王燃見狀，壓低了嗓子說：“我也覺得事有蹊蹺，但是李依依資料的許可權太高，我看不了，估計你們也是一樣，你們知道誰是李依依的命官嗎？”
顏言聽到後，一挺胸脯，道：“正是在下，不然也不會由我監察。”
王燃心中一喜，問：“那你可還記得李依依些許資料啊？隻言片語也好。”
“嘶……”顏言撓了撓頭，他每天要給起碼上萬人寫命書，而且還是根據系統分配寫的。比方說，天府分配今天顏言必須寫三十萬個性格乖張，那顏言就要隨機抽出三十萬個人寫上性格乖張，如此而已。所以他很難記得給誰寫了什麼。
見顏言想不起來，王燃洩氣，準備走，卻被顏言一把拉住了。
“我想起來了！”顏言篤定道：“她有一句判詞，很奇怪，所以我想起來了！”
“什麼？”
“十世妖女，她的判詞，似乎只有她有，我只見過一次。”
“這次居然是個有判詞的。”花溪翻開資料，語氣平淡，但從字眼中，林雨歇已經知道她有些驚訝了。
“嚯！”林雨歇趕緊將《竹節蟲語言隨身記》揣好，翻看起資料來。
一般來說，有判詞的靈魂就是相對特別的，數萬生靈中可能也出不了一個，這樣的生靈很容易掀起風浪，不管好壞。
而這個生靈資料上寫著“得風借力”四個大字。
“什麼意思？”花溪不解的抬頭看向林雨歇。
林雨歇聳了聳肩，說：“我也不知道，但感覺不好對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