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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車身與肉體相撞，方藍猛地一咬牙，頂下了重擊。
由於方藍在相撞之前也有一個向前的速度，因此攔截撞擊的力度非常大，車的前端直接凹陷進去，後輪也因為急停而翹了起來，幾乎翻車。
她順著將要翻車的趨勢，一個借力上抬，直接將車翻過了頭頂，摔到了自己身後！
方藍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只是有點淤青。
甩了一下身上濺到的機油，來到了翻倒在地上的轎車前。
車窗的玻璃已經摔得滿是裂痕，方藍毫不費力地打穿了玻璃，一把拆掉了車門。
駕駛員從裡面掉了出來。
沒錯，是“掉”出來的。
方藍蹲下身子仔細觀察，駕駛員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人，然而此時卻是像一灘爛泥一般癱在地上，雙目呆滯無光。
副駕駛有一名年齡相仿的女人，也是相同的狀態。
他們面色有些蒼白，體溫也在這種寒冷環境中變得有些低，但方藍可以聽到他們的心跳，證明他們還是活人。
“……怎麼樣？”汪悅穿著方藍的校服外套走了出來，勉強可以抵禦一下冷意了。
“感覺像是成了植物人了，”方藍說道，“也不知道都成這樣了，是怎麼開的車。”
“所以他們還活著？”汪悅掏出手槍，警惕四周。
“呼吸極度微弱，幾乎看不出來，”方藍點點頭，“不過我可以聽到他們的心跳。”
“算了，畢竟四十年過去了……”汪悅說，“還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但這麼看來，那些前輩們應該也已經……”
方藍和汪悅把兩個植物人拖到路邊安全的位置，開始考慮下一步怎麼辦。
“看來問話是沒什麼戲了，”方藍說，“嘗試找找出口吧，這地方總不會是無限大的。”
“嗯，反正接你之前才加過一次油，隨便怎麼開，”汪悅點了點頭，“那這兩位……”
她指的是地上的兩個植物人。
“一般失蹤四年就認定死亡了，他們這已經失蹤四十年，而且現在這個狀態……其實已經算死人了，”汪悅看向方藍，“要不要帶走，你來決定吧。”
方藍盯著兩個植物人看了一會。他們的臉上沒有表情，眼中也沒有任何神采，完全就像是兩個提線木偶一般。
“帶上吧，”方藍說道，“在這呆了四十年，連樣貌都沒變，說不定異管局能研究出什麼。”
將兩人塞進車後座，方藍和汪悅重新出發了。
在之後二十多分鐘的行駛中，她們又碰到了好幾輛迎面駛來的車，也不知那些車碰到那輛翻倒的轎車，是會繞行，還是會直接撞上去。
霧氣，公路，一成不變。
方藍絲毫沒有鬆懈精力，超能感官全開，時刻注意著有沒有異常波動。
終於在路過某一處時，她的感官中，感受到了一次不小的變化。
“停！”她喊道。
汪悅猛地一個急剎，她跟方藍沒什麼事，但後排兩個植物人直接腦袋磕到了前座上，又彈回去。
“有什麼發現嗎？”汪悅問道。
“往後退一些，大概十幾米。”方藍指揮道。
汪悅照做了，方藍在倒退的過程中，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反應，無比清晰。
“就在這，停下吧。”方藍要求汪悅停了車，然後直接下車。
這裡似乎只是不知多長的公路中，平平無奇的一處，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方藍環顧四周，試圖在單調的環境中找到一絲不同。
終於，她發現，路面上瀝青與石子的紋路，在某一處有些對不上，像是把一條的公路的照片從中間截掉一部分，把剩下的部分重新拼在一起一般，雖然在斷口處嚴絲合縫，但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其違和之處。
方藍順著那道違和的縫隙看了一圈，不只是路面，路旁的護欄和路基在這條縫隙處都有一種違和的“拼接感”。
方藍眼神一凝，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不過她還需要驗證。
“你總算是進來了，這倆人眼睛睜得大大的，老感覺在看我，怪滲人的。”見到方藍重新上車，汪悅說道，“怎麼樣，研究出什麼沒有？”
“先往前開吧，”方藍說道，“如果我猜測的沒錯，那我們應該會碰到我攔下來的那輛車。”
“哦？”汪悅發動車輛，“那這麼說，這條路是一個迴圈的空間，剛剛那裡同時是起點和盡頭？”
“只是驗證一下，”方藍點點頭，“實在不行再開回來。”
方藍在這麼長時間，對自己能力的研究中，對自己能力的本質有了一定推測。
自己的超能感官，其實是一種控制空間的能力，而感官中那些繁雜的感受，代表了空間的各種複雜的性質。
而方藍的能力，則相當於是對這些性質的編輯組合，類似於程式設計一般，並不是隨意發動就有用的。
她的瞬移能力，實際上就類似於一個成品程式，方藍只需要執行程式，就可以完成瞬移。
想要開發出其他的用法，她就需要對於“程式語言”，即空間的各種性質，還有這些性質變化後產生的效果進行掌握。
而執行程式所需的能量，不同於她身體消耗的生物質能，而是在她脫胎換骨以後，身體中產生的一種特殊能量，方藍暫時將其命名為空間力。
汪悅慢慢開著，方藍無言地盯著前路。
她基本可以確定，當時把她們從北青山公路傳送到這裡，以及造成這個“空間迴圈”的，都是這樣的“空間程式”。
自己只需要透過記憶中，超能感官感受到的空間變化，反推出相應的“程式”……
……
“這是……”
開了四十多分鐘，她們停了下來。
眼前的景象確實比較慘烈。
那輛被她們攔截的轎車確實還在，不過旁邊也橫七豎八地倒了十幾輛各種車輛，看上去發生了不少次碰撞，碎裂的車殼，部件到處都是，將道路堵得水洩不通。
有小車，有貨車，其中也包括幾輛異管局的車輛……
“看來是所有車都在悶頭往前開，一點都不避的啊……”這種同時有十幾輛車的大事故，汪悅也是頭一次見到。
兩人剛下車，就聽到哐當一陣響，又有一輛車撞上這裡，加入了事故大軍中。
空氣中不只有霧氣的潮溼感，現在還混合著洩露的機油、汽油等其他物質的味道。
“行了，我的猜想已經基本被驗證了，”方藍直接轉身準備上車，“調頭吧，回到那個起點，我應該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等一下……”汪悅叫住了她。
“反正都是要帶幾個植物人出去，”汪悅看著眾多車輛中，幾輛異管局制式的車，“與其帶這兩個不知道是誰的人，不如帶幾個異管局的前輩回去吧……順便再對這些人的身份進行一下記錄，也好進行善後。”
“……也行，”方藍想了想，點頭同意，“反正也不差這麼一會。”
兩人將後座上的不知名男女抬下了車，輕輕放在路邊。
方藍在這對男女的身上搜尋了一番，帶走了駕照，身份證等可以證明他們身份的證件——她們頂多帶走這些了。
“很抱歉……不過只能算你們倒黴了。”方藍心裡默默地對這兩人說了一聲。
隨後，兩人開始在這一大片撞壞的車輛中，分頭搜尋能夠證明這些失蹤者身份的證件。
“確實沒錯，這些人的出生日期基本都在六十到八十年前……”汪悅一邊在這些植物人的口袋裡摸索著，一邊看著手中已經拿到的證件，“與咱們差了將近兩代人了。”
“先把異管局探員們的身份都確定了，再決定帶誰離開吧，”方藍一邊搜尋，一邊喊道，“裝幾個人？兩個還是三個？或者說後備箱再塞幾個？”
“明明是救人，怎麼你這麼一說聽著這麼罪惡呢？”汪悅爬進一輛貨車的駕駛艙，又摸出一張證件。
貨車司機是一個看著四五十歲的男人，身體已經癱軟在座椅上，腦袋偏在一旁。
“王騰……嗯？”她聽到旁邊好像傳來車門開啟的聲音，“不是分頭找嗎？你怎麼過來了……”
她回頭看去，卻並沒有見到方藍的身影，只聽得方藍的聲音隔著幾輛車傳過來：
“……什麼？我沒過去啊。”
汪悅心中一緊，在她眼前不到兩米處，一輛她本來打算下一個搜查的車子，在她還沒有去碰的情況下，自己開了門！
汪悅心臟狂跳，嚥了一口唾沫，一手將收集到的證件裝好，一手摸上了腰間的手槍。
一步一步緩緩靠近那輛車，汪悅看到，那輛車的駕駛員從車裡癱軟著滑了出來，趴在了地上。
她立刻舉槍對準了地上的人，因為她注意到，這個人在落地時，並不是完全癱軟的，手臂有一個微弱的支撐動作。
這個人難道還有意識？汪悅這麼想著，並沒有放下槍，只是充滿警惕地向地上的人問道：
“……你好？需要幫忙嗎？”
空氣安靜了幾秒鐘，地上的人還是癱軟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另一側方藍的聲音傳來，“你那邊有人還有意識？”
“……我不確定，也有可能是我太緊張，看錯了。”舉槍指了一會，地上那人還是一動不動，汪悅緊張的心稍微放鬆了點。
然而下一刻，地上那人就動了！
他的四肢微微發力，似乎是想直接把身體支撐起來，卻像是無法協調四肢一般，沒有撐起來，重新癱了下去。
隨後，他的脖子開始緩慢而艱難地扭動，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控制。在身體保持趴著的姿勢下，脖子強行扭轉了接近 180 度，直至那張臉正對汪悅才停下。他的眼神空洞無神，直直地盯著汪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