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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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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來的極快且極兇猛。

到處的燈火都瞬間熄滅,只能聽到轟轟隆隆房屋牆體倒塌的聲音。

僅僅不足半分鐘的時間,一番連續的震動下來,樓房已經沒有一棟完好,大多都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睡熟的人們甚至都來不及哭喊,便被掩埋在鋼筋水泥之下,盡是凶多吉少了。

文城監獄的那堵隔絕女男監區的高牆也在剎那間倒塌,在第一波地震過後,在一片混亂的哭喊慘叫聲中,馮心緩緩站起身來。

她要去尋找少年,生死不論。

漆黑的夜,周身持續想著屋牆倒塌和人們悽慘的哭喊,就彷彿身處無間的地獄,令人不由的從心底滋生無盡的恐懼。

一道閃電劃過,點亮這片狼籍的大地。

入眼之處皆是觸目驚心。

那溢位廢墟的鮮血和壓在磚牆下的半截身子瞬間直擊目擊者的內心深處,落下永久的陰影。

藉著這閃電,馮心迅速掃視對面的男監區,頓時眼中煥發出無比的喜悅。

因為她在對面男監區的操場上看到一個人。

破夜的光僅僅一閃而過。

但是她只需一眼,便能精確無誤的認出,那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唸的少年。

她看見他安然的站在對面,內心生出失而復得的花。

蒼穹轟然響起驚世的雷聲。

緊接著閃電頻頻,雷聲也越來越密集。

狂暴的風裹挾磅礴的秋雨來的十分迅猛,瞬間吹去這片天空下所有的燥熱,很快在地面匯成帶著鮮紅血色的水流。

馮心不管不顧的衝了去對面的男監區操場上,踩著坍塌的高牆,跨過隔絕兩邊的分界線,滿眼含淚、滿心歡喜、滿是思念的奔向心間的少年。

她將少年一把緊緊的擁在懷裡,懸著的心在這一刻才算放下。

少年終於回到自己的懷裡,她喜極而泣,分不清臉上的流淌著的,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水。

雨越下越急。

雷電更是頻頻不斷。

跟隨馮心身後的秋離和陳小白看到感人的這幕,也為之動容,更被少年的容貌所折服。

她們想過馮心的男朋友很漂亮,卻沒想到可以漂亮到如臨塵的謫仙,如落凡的皓月。

這可讓她們倆狠狠的羨慕嫉妒了一把。

姜尚沒料到馮心會有這樣的反應,在片刻茫然過後,竟然滋生出絲絲縷縷的眷戀。

即便在這涼薄的雨夜,在這恐怖的地震中,這懷抱依然很溫暖,有著莫名的安全感。

可是眼下的境遇以及周圍的幾雙眼睛,不允許他沉醉在這片刻的溫存裡面。

對方的力氣很大,他掙不脫,便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有些羞怩的提醒道:“地震應該還沒結束。”

聽到這話,馮心拉出懷裡的少年,雙手卻是緊緊握著那雙軟若無骨的手掌不放,開心的笑著,用無比溫柔的語氣說道:“有我在,我以後都在,小姜尚不用再害怕了。”

這句話,是她說給少年聽的,但更像是對眼前的少年許下的承諾。

不過姜尚無心細想她的話,咧咧嘴笑了下,稍稍環顧四周,並沒發現那名獄警,也不知道那名獄警此刻跑去了哪裡,這樣也好,方便自己逃離這裡,於是同大家說道:“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好。”馮心轉換個姿勢,一把將他攬在懷裡,然後淋著雨往已經坍塌了的監獄外走去。

秋離、陳小白、錢明、黃三,四人都還沒完全從地震的後怕中走出,顯得有些話少,緊緊跟隨馮心和姜尚的腳步,視他們倆為主心骨。

沒走多遠,強烈的餘震開始了。

走出監獄的幾人迅速趴下。

而身後那已成廢墟的監獄後方的巨大山體在這時因雨水和餘震徹底鬆動滑落,一股腦的湧上監獄。

巨石紅土瞬間將整個監獄覆蓋。

就連姜尚他們剛才呆過的操場,都未能倖免。

他們回頭看了眼埋在山下的監獄,更是心驚不已,想著若是再晚走幾秒,就要變成山石下的惡鬼了。

暴雨下個連綿不停。

短暫的餘震使人的腦袋渾渾噩噩。

而那危險的預感依然縈繞在姜尚的心頭,令他煩躁難安,便說道:“繼續往前走。”

要去哪裡,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帶著大家爬起身來繼續往前走。

他不說去哪裡,其他人也沒問。

餘震來了,就趴下。

餘震走了,就起身繼續往前走。

就這麼走走停停,直到頭頂的天空由漆黑變成魚肚白,直到越來越稀疏的餘震沒有先前那般強烈,他們才自內心深處產生劫後餘生的絲絲慶幸。

然而這份慶幸卻在滿目的狼籍和無盡的慘叫聲中蒙上沉沉的悲慟。

他們路過的地方,看見過許多壓在磚石下的人哭喊,看見過哭喊無助的孩童尋找媽爸,看見過滿身淌著血水人疲於奔命,也看見過徒手扒開廢墟的人大叫親人的名字……

一切的一切,盡如人間煉獄,發生在震後的這場雷雨中,給每個身在其中的人們留下難以磨滅的悲痛。

一片曠野上,姜尚停下了腳步,看著幾人,忽然問道:“你們有什麼打算?”

大家的腦袋依舊一片空白,被這麼突然一問,自然回答不上來。

姜尚提點道:“你們要不要去找找你們的家人?”

此話一出,幾張原本空洞的面容終於有了生的氣息。

黃三說道:“我沒有家人,姜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大塊頭錢明低頭想了想,忽然抬頭說道:“我想去看看我媽怎麼樣了。”

姜尚點點頭,“應該的,注意安全。”

錢明抿了抿嘴,好似有什麼話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姜尚注意到了,便開口詢問道:“是有什麼困難嗎?”

話音剛落,錢明快速說道:“我想你陪我。”

姜尚不禁笑了,打趣著說道:“想不到你這個大塊頭也有扭捏的時候。好,反正我也沒有去處,陪你就是了。”

一聽這話,錢明登時喜上眉梢,“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說著話間,他一步上前,將面前的俊美少年一把抱進懷裡,哈哈的笑了起來。

一旁,馮心看向陳小白稚嫩的臉龐,問道:“你呢?”

陳小白沒有猶豫的回答道:“我沒啥牽掛的,當然是跟著馮姐姐混啦。”

馮心的目光投向秋離,便聽到她用淡漠的口氣說道:“我媽我爸都不在這裡,我無所謂。”

……

……

天色青青。

雷雨連綿不停。

一輛黃褐色的巴士穿行在變形的道路上,兩旁盡是震後的狼藉廢墟,還能聽到陣陣雷聲夾雜著無盡悽慘的哭喊聲。

巴士內另有乾坤。

吧檯餐桌應有盡有,竟是迷你的小吃餐廳。

這輛車是黃三率先發現的。

錢明的家在偏遠的農村,從他們這裡過去,沒有車子定然行不通。

所以黃三完美的展示了他過人的眼力和手藝,非常敏銳找到了這輛車,然後無比嫻熟的敲開車門,熱情的邀請大家進去坐坐,那模樣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般。

由於地震的緣故,車內的餐具食材也被震得橫七豎八的散落出來,不過還好沒有傷及根本,簡單的收拾收拾便無礙了。

黃三開著車子,穿過城鎮的廢墟,行駛在通往農村的田間道路上。

而姜尚則負責使用餐廳內的食物給大家做些吃的。

大家都餓了很久,看到姜尚烤制的熱狗麵包,便如狼似虎的大吃起來。

食物的香氣饞得黃三口水直流。

他不時的回頭看上幾眼,眼瞅大家吃的開心,立刻很不滿的嚷嚷道:“你們也給我這個司機弄點吃的來呀。”

一聽這話,吃得兩腮鼓鼓的錢明當即哈哈笑起來,賤兮兮的說道:“這熱狗真是太好吃了。”

姜尚把剛做好的熱狗遞到錢明的跟前,嗔怪的說道:“你就別逗他了,就不怕他把車開進溝裡。趕緊把這拿給他,你去替他開會兒。”

錢明接過熱狗,起身走去駕駛位,把熱狗遞給開著車的黃三,說道:“我來開會兒。”

黃三接過熱狗,讓出了駕駛位,邊大口朵頤邊往巴士中後部的餐位走去,“我選的這輛車,不錯吧。”

“好,非常好。”陳小白豎起大拇指大加讚賞。

得到肯定了肯定的答覆,黃三嘿嘿一笑,加快幾步坐到陳小白的對面,“一般般啦,我的本事還多著呢…哦,對了,忘了做自我介紹,我叫黃三。”

“我叫陳小白。”陳小白指著身旁坐著的淡漠少女繼續說道:“她叫秋離。”

黃三對著秋離招招手,“你好。”

秋離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點點頭就算是打招呼了。

陳小白很活潑健談,看著黃三好奇的問道:“三哥還會什麼呀?”

“那可多了。”黃三侃侃而談起來,“我打小闖蕩江湖……”

不待他說完,陳小白就蹙起眉頭,很認真的問道:“你一個男的,也可以闖蕩江湖?”

“怎麼不可以了。”黃三氣鼓鼓的指向身後正開車的大塊頭,朝陳小白說道:“你們女的,幾個能打得過錢老大,不要太小瞧男人。記住!男人不是隻有美色。”

說完這話,他看向正在忙碌的頎長背影,賭氣似的問道:“姜哥,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姜尚轉身過來,把一盤剛剛做好的熱狗放到桌上,微微笑著附和道:“三哥說的對。”

而陳小白和秋離抬頭,只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便徹底淪陷在那迷人的笑容裡,俏臉漸漸蘊紅。

“咳咳。”馮心看見這兩個傢伙對著自己的男人露出色眯眯的模樣,忍不住的咳嗽兩聲提醒。

聽見馮心的聲音,陳小白和秋離立刻做賊般的移開目光,假意欣賞窗外的風景。

秋日的田野裡盡是將要豐收的景象,並沒有因地震而受到很嚴重的影響,看起來還算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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