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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了穩神，顧四老爺道，“當初，文山侄兒做生意的時候，手裡可是分文皆無，是我給他拿了本金，文山也親手寫下借據。”
“原來人家有借據啊。”
“看來這顧文山是真的借了顧四老爺的銀子。”
“那顧四老爺拿宅子鋪子抵債，也是在情理當中啊！”一個老頭捻著鬍鬚道。
是了，是了，按理如此。
你顧文山借了人家的銀錢，還親手打下了借條，若是還不起錢，人家收你的宅子和鋪子，不是應當的嗎？
看看這又哭又鬧，又要撞門的吳氏，這不是無理取鬧嗎？
一時間，風向轉變，所有人不善的眼光，都看向了吳燕雲。
吳燕雲本就是個內宅婦人，哪裡經過這個場面，竟是一下愣在原地，無言以對。
婦人就是婦人，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顧四老爺轉臉，就換上一派慈愛的笑容，“侄媳婦，文山走的時候我就說過，你們孤兒寡母難過，這裡永遠是你們的家，是你說住在府裡束縛太多，執意帶著孩子離開。今日我還是這句話，只要你們願意，我馬上大開府門迎接，以後遠哥的束脩我來交，如此，也算對得起我可憐的侄兒了。”說完，用手擦了擦不曾流淚渾濁的老眼。
這一番話，可是讓圍觀的百姓無比動容。這哪裡是強佔財產？這分明就是借債還錢，天經地義。
人家顧四老爺拿了自已該拿的，還不忘照顧你孤兒寡母，是你自已朝三暮四，覺得府裡管束太多，非要搬出去住，這分明是忘恩負義，不守婦德。
“你胡說。”吳燕雲的手，都是氣哆嗦了。
“借據就在這裡，文山親筆所寫。”顧四老爺手一抖，一張紙，清晰的展現在面前。
“哦，四叔公可否將借據給侄孫女看看？”清亮的女聲響起，顧青城抬步向前。
小賤蹄子，終於出來了啊。
想起那天的相親，顧四老爺就恨的牙根癢癢。看就看，白紙黑字，任憑你顧青城再是巧言善辯，還能給翻出花來？
顧四老爺點頭。
小廝連忙從顧四老爺手上接過借據，遞給顧青城。
顧青城用手輕輕摩挲著，還真的是那一張啊。別說，這筆跡模仿的還真的像，若不是她經常臨摹父親的字帖，不若是她都看不出來。
“好像是父親的筆跡。”顧青城點了點頭。
再怎麼厲害，也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丫頭片子罷了，顧四老爺在心裡不屑的哼哼。
顧四老爺的不屑落在顧青城眼裡，這才哪到哪，一會兒您老人家別哭才好。
“敢問四叔公，父親從商借銀錢是哪一年？”顧青城接著道。
顧四老爺斜眼看的看顧青城，“借據上寫的清清楚楚，大隋592年。”
“這可是我父親親筆寫下？”
“自然，文山寫下借據之後，這借據就一直儲存在我這裡，從未動過。”顧四老爺已然不耐煩。
顧青城不慌不忙，拿著借據走進人群，“大家都看看，都摸一摸。”
顧四老爺冷笑，只當顧青城已經黔驢技窮。再摸再看，白紙黑字，也是無從抵賴。
轉身回到顧府門前，顧青城高舉手裡的借據，“大家剛才也都聽到了，”說著，看向顧四老爺，“四叔公即說，這是我父親在大隋592年親筆寫下的借據，而且這張借據一直都沒有動過。那麼，”顧傾城話鋒一轉，隨即清冷的聲音高喊，“書寫借據的紙張，是當下最受喜愛的雙流紙，印製流通也不過兩年多的的時間，現在是大隋605年，那這雙流紙，如何會出現在十三年前？”
顧青城的雙眼，如佈滿了寒冰，直直的看向顧四老爺。
紙，雙流紙……
是啊，剛流通兩年的紙張，十三年前又怎會有？
“剛才我也摸過了，是雙流紙沒錯。”
“而且，那紙張還挺新的，怎麼會是十三年前寫下的？”
一波一波的議論低語，隨之而來。
這要怎麼解釋？
顧四老爺的心，已經不能用慌的一批來形容，他千算萬算，算到了一切，唯獨漏了一個紙張。
抹了一把額頭冒出的虛汗，顧四老爺強自鎮靜，“這，這……”
他能說，原來的借據已毀，這是他重新券抄的嗎？
可是他剛剛還說，十多年來，這借據從未動過。
這會兒，他也想像內宅婦人那樣忽然暈倒，怎麼辦？
該死的小賤人！
如果眼神能殺人，顧青城的身上，早就已經出現好幾個窟窿了。
“正好，我認識幾個書法大家，用不用找來鑑定一下筆跡啊，四叔公？”顧青城看著已經慌到手腳都沒地兒放的顧四老爺道。
“對啊，找人來鑑定筆跡。”
人群中有人大喊。
找人，找什麼人？借據怎麼來的，他心裡比誰都清楚，那字跡也就臨摹的相像，絕對禁不起鑑定。
“我手裡的借據，絕對是顧文山親筆寫下，”語畢，顧四老爺直了直腰身，梗了梗脖子，“再若胡鬧下去，不妨報官吧！”
顧四老爺眼裡的陰狠已藏不住，小賤蹄子，你敢報官，我就把你女扮男裝上戰場的事給抖出來。欺君之罪，若是擔得起，儘管放馬過來。
顧青城就是笑了，好啊，等的就是報官啊。
她低到只有顧四老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報官好啊，若是官家知道，我女扮男裝上戰場這件事，是四叔公親手所教，又待如何？”
就一口咬死這個主意是你出的，你又能好到哪去？
聽聞此言，顧四老爺支愣起凌厲的三角眼，“賤人，你敢？別忘了你父親已被我除族。”
顧青城眼裡的笑容更盛，附上顧四老爺的耳邊，“在官家眼裡，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只要我咬死了，九族之內，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顧青城晃了晃手腕，雙拳咯咯作響，“這雙手，殺過無數突厥人，你們現在還活著，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扶起吳燕雲，顧青城再道，“若是不讓我們活，那就都別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