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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謙之已經感覺到皇帝龍顏盛怒了。
是以，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果然，趙爍拍案怒道：“國有國法，若不秉公執法，何以用人？”
一句豪懟，硬生生將振威將軍的膽氣壓滅。
張謙之急忙躬身，顫道：“陛下息怒！”
可是這樣的年輕將領，趙爍卻打心眼裡喜歡。
只因為今天劇本所需，誰也不能阻礙他嚴辦何粟。
“來人，將樞密使何粟押送天牢，秋後嚴加懲戒。”
趙爍動了怒，言語之中已然令眾人感受到不容置疑的龍威。
一旦壓入天牢，那就意味著何粟不但官位不保，性命也堪憂了。
這一下子，何粟跟孫傅兩位軍政大佬雙雙入獄。
九皇妹趙構以及秦檜再度迎來了一個獄友。
何粟被殿前帶刀侍衛押解離殿。
不少文臣眸中映照著萬般喜色。
徐秉哲眼珠子轉動，觀察著眾多官員的神態。
他斷定，陛下鐵定要跟金人議和了。
自己飛黃騰達的時機到了！
念及於此，徐秉哲氣定神閒的挺身而出。
“陛下英明神武，決斷超聖，為我朝大幸。”
好牛逼的舔狗氣息。
殿內眾人瞠目看去，大家都知道徐秉哲是何粟的小跟班。
如今竟跳出來直接人走茶涼了一波。
趙爍看了一眼，都想笑了。
他正想找藉口把徐秉哲也送去大牢。
沒曾想這就主動跳出來了。
這小子會錯了意，以為皇帝是要鎮壓硬派，重用議和的派系呢。
真好！
趙爍正襟危坐，故作淡然的問道：“愛卿對眼下金人圍城，怎麼看？”
“陛下，如今金軍兵鋒正盛，且敵眾我寡。若要硬打，只會增加金人對我們的仇恨。”
“到時候城破之後，金人必定大開殺戒。”
“所以，你的意思是投降？”
“陛下，微臣斷無投降之意，不過臣以為可以跟金人商談。”
“昨日是金人呈給我大宋納貢的最後一天，今天已過了期限，若再不給他們個答覆，金軍不日即可攻城。”
徐秉哲言之鑿鑿的想要表現一番。
在他看來，年輕稚嫩的宋欽宗壓根就沒有與金軍開戰的膽魄。
要不然，黃袍加身這麼好的事，怎麼還哭暈了？
眼下只不過這位新登基的皇帝被群臣捧的太高了。
不好意思跟金人求饒。
所以只能當臣子的為君上分憂了。
趙爍繼續不動聲色，問道：“那依你所見，我們應該兌現承諾，給金人上繳黃金八千兩，白銀千萬兩？”
“陛下，八千兩黃金暫可不提，畢竟先皇已經南下，諒他金人也只能望之興嘆。可是白銀六千兩，絹十萬匹，糧草三十萬擔，還是不能少的。”
“金人本是蠻夷，目光短淺，無非想沾點便宜。”
“而我大宋地大物博，富甲四方，施捨給他們點，讓他們退兵即可。”
我靠！這傢伙真的是臭不要臉啊！
趙爍心裡直罵娘。
努力壓制著怒火，問道：“好，好計策。”
“可是而今國庫匱乏，朕的家當滿打滿算不過五十萬貫。”
“澆鑄成白銀，也不過五萬兩。距離千萬之巨，相去甚遠。”
徐秉哲笑道：“陛下，這有何難？”
“我大宋民富國強，百姓最不缺的就是錢。”
“再者，我們可以著工部鑄幣，三五日內必能湊齊。”
“如此勞民傷財，豈不惹的天怒人怨？”趙爍問道。
“陛下勿憂，臣已有了對策。臣可撰寫一份告大宋百姓書，在此國家危難之際，讓百姓們苦點也沒什麼嘛，畢竟，朝廷跟金人談何，也是為了民生大計。”
“最終的好處還是落到百姓身上的。”
“好，很好！”
趙爍微微頷首，他的氣息也變得格外粗重了許多。
他早知道這個傢伙是大宋出了名的佞臣。
跟童貫、蔡京並稱為金國人眼中的‘吉祥三寶’。
如今童貫已經跟著宋徽宗南下，躲起來了。
你丫徐秉哲還不知道收斂。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收刮百姓？
徐秉哲全然沒有回過味來。
只聽趙爍點頭說好，他神采更加飛揚，迫切道：“那臣這便去撰寫公告。”
“等等！”
趙爍聲音冰冷的喝住徐秉哲。
“陛下，還有何聖諭？”
“徐愛卿，朕覺得你的方法很好，只是需要改變一下細節。”
“老百姓就免了，畢竟朕是舟，百姓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可你這樣的官員就不一樣了。”
“陛下何意？”徐秉哲忽然意識到皇帝的口風完全變了。
尤其是那一張嚴肅認真的權威臉，讓他頓覺得不安。
“朕的意思很簡單，既然要撫慰金人，讓金國平息怒火。花錢也不是不可以，國庫空虛，就由你牽頭來彌補那上千萬兩白銀的差價吧。”
“陛下，微臣……”
“怎麼？你不願意？”
趙爍壓著嗓音，殿內已然泛起肅殺之氣。
一時間那些想要附和徐秉哲的兩面派徹底恍然。
他們權且當皇帝想跟金人求和。
眼下是要讓他們這些人捐出家財去迎合金人？
這怎麼能行呢？
國庫出錢，當然可以。
大家拍手稱快。
讓他們自掏腰包？
簡直是開天大的玩笑。
這斷然不可！
但是，趙爍今日上朝，豈能由得了他們？
如今徐秉哲就是一個出頭鳥。
這個出頭鳥的價值必須得好好利用。
能在朝堂之上大言不讒的說出讓老百姓兜底的荒謬言論，他在趙爍心中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大宋是富，但趙爍早就查明情況了。
大宋富有的是豪門勳貴，是廟堂之上高冠博帶的官員。
老百姓的富有隻不過是一個好看的花架子罷了。
尤其是到了宋徽宗時期，花石綱、建宮殿，包括各種花銷，連年增加。
錢從哪裡來？
都是從老百姓那裡強取豪奪來的。
甚至慾求不滿的官吏們還集體研究出預稅。
什麼意思？
就是讓老百姓把明年後年甚至未來十年的耕地稅都提前交了。
大宋的商賈就更悲催了。
從西域進一批貨，西域人不要關稅。
一旦到了大宋邊關，你要不交出一般的貨款，直接不讓你回國。
你以為交納了就結束了嗎？
不！
那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