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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時南從浴缸裡出來，穿上浴袍。她怎麼會夢到以前的事了，難不成是今天受了刺激。儘管軌跡已經改變，她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她來到洗手檯前，拿起下面抽屜裡的吹風機，插上開關。然後直起身子，她終於發現了鏡中的異樣。手裡的電吹風還在滋滋運作。她絲毫不受影響，繼續吹她的頭髮。
和小學相比，現在頭髮的長度已經長到腰部往上四指的位置。
鏡中，張時南因為熱氣而佈滿紅暈的臉，印在劃出來的透明玻璃上，不清晰，線條零亂，有種詭異的美感。
［是我，AR07。］
她又將身體往後退了一點，終於看清鏡中歪歪扭扭的字型。
“你還知道回來，這麼多天你去哪了。”
歪歪扭扭的線條重新組織起來。張時南像忽然想到什麼一樣，“等等，你什麼時候來的。”
［故障修復。］
［30分鐘前。］
那豈不是，“你是男是女，那你不是，啊啊啊，你流氓啊，”她抬起手再次把浴袍束緊。
［流動的意識分子。不區分性別。］
不重要了。
張時南踢踏著拖鞋回到臥室，她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張紙，再從桌面上拿一杆筆。“那你現在是不能說話了嗎？”
“當然可以。”系統開口，他的視線隨著宿主來回漂浮，真是奇怪的人類。
張時南有被自己無語到。她又把紙筆收起來，問出了一直以來困擾他的問題。
她盤腿坐在床上，手撐著膝蓋，一手拖著腮，“AR07，你不是說一切按照原軌跡執行嗎？那為什麼我會遇見許敬馳，而且栽贓嫁禍的事，直接拋去了我本人的存在，沒有我的參與，那這件事又是怎麼發生的。”
她丟擲一系列問題，然後沉默下來，眉頭緊皺，一副思索的樣子，她急需知道答案。
“快告訴我吧，統哥，統姐，統大爺？”
AR07對此表示不解，“誰是統哥？”
張時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她用手扶額，唇角彎起，“當然是你啦，你不是叫系統嗎，我想著AR07AR07的，太冷漠了，沒點人情味。既然你來到了我們的世界，就要入鄉隨俗，統哥，還滿意嗎？”
如果AR07是實態的話，那他現在頭上，大概會有烏鴉飄過。“隨您開心，宿主。”
張時南催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並沒有偏離原軌跡執行，宿主。”機械男音答道。
“怎麼可能？”張時南也不盤腿了，她雙臂撐著床面，身體往前傾，“那你說說為什麼前世在這個時段我沒有和許敬馳有交集，而現在卻有了。”
“宿主，請您冷靜。”
“我冷靜不了。”她做出一副得不到統哥合理回答，就把統哥爆揍一頓的兇巴巴的樣子。
“許先生是特殊任務線的重要存在人物。他的出現，並不會改變你自盡的結果。”
張時南往後倒在柔軟的鋪被裡，“統哥，你不能解釋的通俗一點嗎，什麼特殊任務線，那我上輩子真死了嗎？”
“宿主，特殊任務線也可以理解為本該卻未能發生的將來事實。至於宿主在前世的情況，對不起，AR07現在監測不到，所以無法告知。”
本該卻未能。什麼意思？？？難不成她和許敬馳還有後續？
“你是說如果我上輩子沒有死，那後面我和許敬馳之間，還會發生別的事。”張時南揪著玩偶的絨毛，百無聊賴的想，能有什麼呢，總不可能是愛情吧。她好睏了，眼皮無精打采耷拉著，神色睏倦。
“那馬莉莉那事呢？”她低聲道，說著便瞌上眼。
“系統檢測，馬莉莉是前世此事件發生的重要因素。由於種種原因，宿主前世與她並無交集，但是系統判斷此後在導致宿主死亡的重要事件中馬莉莉佔不穩定因素。所以，為了改變宿主此生再次死亡的結局，系統做出判斷，改變宿主此生與關鍵人物的原社交軌跡，以幫助宿主洞悉真相，避免風險，免除傷害。”統哥用毫無感情的機械合成音娓娓道來。
睡夢中的張時南皺著眉，她只聽到AR07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大意就是上輩子導致她自盡的關鍵事件，與馬莉莉有關，現在讓她知道了這麼個人物，希望能改變那事的發生。
——
客廳裡，溫柔女士散著頭髮坐在沙發裡，她披著羊絨披肩，雙手拿著針線有規律的動著，眼睛時不時掃一眼電視里正在播放的娛樂頻道。
“哎呀，囡囡，再多放點毛線出來啊。”圍巾已經初見雛形，她勾動著針線織著，感覺到毛線有些緊繃，低頭瞥一眼女兒，原來是她的孩子雙手緊握毛線團，她能抽出來一點線團就奇怪了。
［海市娛樂最新播報，據悉，當紅流量明星夏橙於昨日晚在家中疑似服藥自盡。現人已送到海市第二醫院搶救。經有關知情人員透露，夏橙小姐疑似抑鬱症多年…………後續情況請繼續關注海市娛樂。］
張時南聽著新聞裡的迴圈播放，臉色蒼白，冷意爬滿了她的身子，在溫暖的室內，涼透了的她的打底絨衫。
“囡囡！”溫柔見她發愣便繼續喚她。
毛線團還在她手中緊握著，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她受驚打了一個顫，頭和上半身抖了兩抖，這完全是自然的條件反射，前後沒有一秒的時間，溫女士只是見她身體晃動了一小下，以為她要變換什麼姿勢。“啊，怎麼了？”
“毛線團要鬆鬆了。”溫女士的眼神溫柔，似要透過她懷念著什麼，“你爸爸啊，以前給我打下手的時候，也是你這樣，動不動就發呆，神遊天外。”
聽到溫女士提到了爸爸，張時南沒再管電視裡的新聞，她來了興趣，溫柔在她爸爸離世後，很少談起和張先生有關的事，“真的啊，爸爸也像我一樣嗎？”
她的聲音有些許驚喜，帶著濃濃的好奇，滿是渴望的看向溫柔。
溫柔望著這雙和她別無二致的眼睛，慢慢道，“真的啊，我就問他，你怎麼老是發呆，和我相處有這麼無聊嗎？”
“然後呢然後呢，阿爸怎麼說？”
溫柔像是回到了那個午後，她坐在客廳裡，肚子裡懷著囡囡，她的丈夫休息在家，她們一起為未出世的女兒織一條圍巾。為什麼是圍巾呢，她們的孩子將要誕生於冬天。
“老張，毛線團！”
“老張？”
“啊，啊？？哦，哦。”英俊的男人身子晃動，回過神來，忙連聲應和。
“我就這麼無聊嗎，和我一起就這麼無聊嗎？”女人佯裝生氣，語氣裡卻是撒嬌的意味。
“放鬆。”男人吐出兩個字。
“什麼？”女人沒有聽清。
不擅長說情話的男人，不熟練的解釋，“因為和阿柔在一起很放鬆，我不自覺的就會發呆。”
磕磕絆絆，也沒說多清楚，但是溫柔理解他的意思。
她放下手中的毛線團，抬手摸了摸女兒的頭，“因為是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