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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權還真沒有想到匠戶所還真有他需要的技術人才,跟內地的匠戶所雜七雜八的手藝人不同,邊塞的匠戶全是與軍事有關的匠人;
光從事火槍修理的就有3個百戶,其他的還包括火藥製造、各類冷兵器的修理和製造、能夠治病的郎中等等,毫不誇張地說這就是一個保障營,每一個人幾乎都是朱權需要的!
他大體已經想明白了,這些就是他老子給九塞王駐軍配備的保障人員,是為衛軍服務的,都是專業技工,這樣的有小2千戶,萬餘人,怎能不讓他興奮?
“暴殄天物啊!”
這簡直就是叫花子抱著米缸在發愁沒飯吃,放著這麼一個匠戶營不用,還在發愁改進火槍、火藥的事!
“宋千戶,帶吾去工坊看看!”
宋午陽一聽頓時臉色大變,連忙結結巴巴地說道:
“殿下千金之軀,怎能到那骯髒之地去?要是——”
朱權當即拉下臉道:
“宋千戶,沒聽到寡人說的話嗎?前面帶路!”
在四大戶中,匠戶的地位是最低的,不要說他一個王爺,就是普通的官員都不會去他們的工坊落下個腳印,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朱權能理解宋午陽的反應,也懶得跟他多說,直接抖起了自己的王爺威風,果然嚇得他差點摔倒,再也不敢多說一句廢話,前面帶路就是。
大約走了有兩刻鐘,他們終於來到了工坊,隔著老遠就能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
朱權尋思這應該是在修理兵器,打鐵的聲音,另外還有很多雜音,朱權皺了一下眉頭,善於察言觀色的宋午陽連忙說道:
“殿下,下官就說——”
朱權知道他會錯意了,冷著臉問道:
“負責生產火藥的工匠也在這裡面?”
宋午陽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朱權不悅地說道:
“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安全嗎?火藥是見不得任何火星的,你這裡很多人都在修理兵器,鐵器相碰很容易產生火花,一旦接觸到火藥或易燃易爆品會產生巨大爆炸,會死人的,死很多人!
跟火藥有關的操作場地,必須要與其他工坊分開!
從明天開始,單獨給他們建一個工坊,還遠離其他人,所需錢糧物資由王府出,你去找內務府批,就說是我說的。”
宋午陽其實也害怕,只是沒有多餘的場地供他們單獨作業,現在好了,王爺仁慈願意出錢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那是謝天謝地,剛想下跪就被他阻止了,說道:
“宋千戶,吾今天穿的是便服,一切禮儀從簡,一會也不要說是我來了,以免老是跪來跪去,都站著回話就行。”
宋午陽也摸不清這位爺的脾氣,見朱權不喜歡他太囉嗦,就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朱權說完後就令其他王府護衛留在外面,只帶了張永大踏步地走進了作坊,宋午陽在前面引路。
朱權走進工坊後就像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雖然現在已經是春天,但大寧的室外還是很寒冷的,但工坊內就完全不一樣,剛踏進去就有一股熱氣夾雜著讓人聞之作嘔味道撲面而來,跟臭雞蛋味有得一拼;
朱權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瞬間就恢復了正常,他甚至都沒有去擋住自己的鼻子。
裡面都是一個個赤膊著身子的精壯漢子在揮汗如雨的作業,一旁的爐火在熊熊燃燒,那些大大小小的鐵塊被燒的通紅,他們甚至都沒有抬起眼皮來看看朱權等人。
宋午陽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些匠戶每天都有著繁重的任務,如果完成不了是要受到嚴厲處罰;
所以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管他們手中活汁以外的事情,即使千戶大人來了也是一樣,除非是官爺讓他們停下來回話,否則他們就會讓機器一樣不知疲倦地勞作。
這就是匠戶的宿命,一日入匠營,世代打鐵,父傳子,子傳孫,只要大明朝還在,他們就是最低賤的匠戶。
朱權也沒有權力去改變這個,只是看了一圈,發現都是修理兵器的,就示意宋午陽去火藥作坊看看。
火藥作坊由於有很大的危險性,宋午陽把他們安排在了最裡面,與武器修理坊還是有物理隔開的,這讓朱權臉色稍微好看一些,說明他們還是有管理的。
火藥作坊內大約有百十號人在勞作,都是製作火藥的傳統工藝,由一名百戶在管理;
匠戶的百戶、千戶還是匠戶,跟官員根本掛不上邊,他們雖然名義上也是有品級的,但除了匠戶會把他們當一回事,其他的人連正眼都不會看他們一眼。
火藥作坊不像其他作坊,閒雜人等是不得靠近的,必須要有千戶宋午陽發放的令牌才行;
百戶見宋午陽過來了,就迎了出來,雙眼警惕地望著眼朱權等人。
他一個小小的百戶自然沒有見過朱權等人,要不是看他們衣著考究,又是由千戶大人帶過來的,他早就將朱權等人轟出去了;
這可是大明的火藥作坊,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出了事誰也負不起責任。
望著百戶不善的眼神,朱權示意宋午陽可以私下告知他自己的身份,這樣便於交流;
他看得出來,這個百戶警惕性很高,他要是不表明身份,是很難愉快交談的。
果然,在宋午陽小聲告知了他朱權的身份後,百戶的臉色才恢復了正常,向朱權行了一個下官禮。
朱權發現他行的是官禮,而不是平常百姓的跪禮,不卑不亢,這說明他從來沒有把自己和匠戶的身份看低;
這引起了朱權極大的興趣,這讓他想起來後世那些技術專家,多少是有一些傲骨的。
宋午陽也是一個有眼力勁的人,他不失時機地跟朱權說了一下百戶的情況,果然是一個火藥專家,難怪.....
朱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終於找到可以說的上話的人了,他這次就是奔著火藥來的,受了百戶一禮後說道:
“陳百戶,找個安靜可以說話的地方,吾要了解一下火藥坊的情況。”